《Weekend》週末
導演:尚盧‧高達
27-09-1968

周末人食人

文:六

未看之前,見到片名《週末》,想像這套戲會有壓迫的工作後的悠閒氣氛,若再要多一點緊張的突變,可能是遇上自己也不信現實遇上的警匪事件吧──雖然我知道這是高達,知道必定是一個另類的週末。

周末就係遊車河?

的確,一開始一對中產夫婦在週末駕車,在法國的郊區出發,以為是「遊車河」嗎?接著卻是長達七分鐘的塞車鏡頭。在一條單線行車路上,鏡頭跟著夫婦兩人在對面線「爬頭」,在路上,發生了多單車禍,駛前幾十里便又是鮮血淋漓的死屍,但塞在路上的人,若無其事地玩球、野餐,或不停地響「安」、間或大聲咒罵前後車的人。而主角夫婦同樣置若罔聞地「爬頭」,因為旅程是因外父快死了,趕著分家產。

其後旅途上怪誕的事還層出不窮得叫人難以接受,他們也撞車了,失去了車,他們便想辦法乘便車或搶車。搶車成功,又被搶,經過諸多事件之後,終於有一輛垃圾車肯接載他們。到了外母家,外父已經死去,他們只分到少部份家產,於是便留不猶豫殺死外母,這可是未出發便有的計劃。以為謀財是自然不過並且完全沒有後果是結局嗎?他們遇上了現代版的食人族。族人對錢毫無興趣,捉人就是捉人,弱肉就是強食。而結局是老婆毫不在意地吃了丈夫的肉。

你係度睇緊戲?

整套戲「荒誕」的事情很多,卻不叫人感到新奇,而是難受,因為整個拍法像在訴說些自然不過的事。固然這些情節都叫觀眾難以代入成為了戲中人,而高達也志不在此,整套戲不斷用了跳接( jump cut)的剪接技術,本來連接發生的事,中間被剪開,加插了一些字句如「從法國大革命到UNR(戴高樂黨的周末)」、或者是一兩個鏡頭,整套戲剪得零碎,沒有了娓娓道出引人入勝的連續敘事。觀眾變得很明顯地在觀看。然而不止於此,戲中夫婦希望乘便車,停下車的司機問他:「你現在在電影中還是在現實中?」,他答了在電影中而被拒載。同理,當觀眾進入了戲院觀看,高達就要你在現實中回應。

有乜戲肉?

戲中那些荒誕而醜陋的「事實」,就是高達透過電影提出來的控訴。以為在週末便等同於開架車享受陽光與田園,他卻拍了在資本主義社會下享有到物質,只是一架架塞在路上的車、或者下面蓋著死屍,而大家置若罔聞地前行;而夫婦兩人不擇手段的爭得家產最後是露骨的人食人結局。

戲的背景現實

在高達自選集《高達論高達》一書中,他將自己的創作生涯分為五個階段,而《周末》便是後五月運動時期 1968-1974中的第一套。這時他已發展出極端的「對抗電影」(counter-cinema)理念,目標不是拍政治電影(make political film ),而是政治性地拍電影(make films politically),意指不只是描述客觀世界的不幸,而是主動去改變世界,呈現和承認下層階層的努力。在戲中唯一無條件地接載夫婦兩人的是輛垃圾車,入面是一些黑人工人,其後便有一大段關於殖民主義和革命的辨論的畫外音。

若講到電影的現實和虛構無法二分,如此鄙視電影拍攝和發行機制的保守和商業的高達,在《周末》的片尾打上了「電影完結」的字樣,而他確實離開了電影界,而走向拍攝關於罷工等影片,走在社會改革運動當中。

註:讓─呂克‧戈達爾,電影手冊派《法國電影新浪潮》,江蘇教育出版社 129頁,1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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