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嘉銘

 

《抵抗》/導演:Krausneker, Schalber/片長:19分鐘 奧地利手語

 

提起描繪納粹時期的電影,你會想起什麼?我腦海浮起《舒特拉的名單》和《鋼琴戰曲》,較偏鋒的可能是《希魔撞正殺人狂》。三套電影皆是敘述猶太人在極權政權下的處境及提出反抗的可能,彷彿令觀眾開始質疑,以納粹為題的電影是否只能墮入日耳曼人v.s.猶太人的宿命敘事形式。而《抵抗》這套聾人電影的確可以拉闊我們對納粹高壓統治的固有想像:受壓迫的不單是猶太人,還有更邊緣的一群:聾人。

《抵抗》主要以兩條主軸互相交錯貫穿全劇,一邊是年老的奧地利聾人憶述納粹黨以「不健全」之名,迫使聾人進行絕育手術,甚至遭打入集中營做奴役;另一邊是手語旁白鋪敘一幕幕聾人反抗的歷史。顯然,沒有前者的壓迫政策,後者的反抗也不會發生:出版社的聾人工人為共產黨列印刊物、聾人婦女拒絕進行絕育不斷向法庭上訴而最終得直、反對納粹主義的奧地利人為聾人設立學校……誠然,這些反抗映照著受壓迫者拒絕迎合政權規訓的取態。

而前者以「不健全」之名對不是日耳曼人的階層進行殺戮,可謂納粹主義政策不可少的一環,而其背後的價值觀儼然是一套優生學(eugenics)的信仰,使所有「人」趨向一種為政權所愛戴的特性。日耳曼人在電影中對優生學的著迷,不禁令我憶起納粹史學家Andre Pichot新作《Pure Society: From Darwin to Hitler》的插圖,書中沒有血肉模糊的手術場面,只有一大堆冷冰冰的醫學報告,但這反而令讀者更驚惶。醫學報告的論證不是重點,重點其實是結論:只有日耳曼人才有純正的血統,被政權標籤為「不健全」的人只會沾污這優良的品種。換句話說,只有日耳曼人才是「人」,我們通通都不配。這種「完美無瑕」的世界,你會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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