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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Gemini

中大教務會之下有個通識教育委員會,委員會之下有個「通識教育模範教學獎」。今年頒獎禮於3月初在新亞的樂群館舉行,得主是任教「藝術欣賞」、「中國藝術欣賞」等書院通識課程的藝術系尹翠琪教授(Maggie)。除了教通識科,Maggie教的本科還包括古代藝術如「中國古代陶瓷史」等的科目。其實,藝術從不是那麼容易被界定的事物。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是藝術,杜象的男性小便兜(名叫「噴泉」的博物館展品)又是藝術;而「藝術欣賞」則常予人「在藝術品間遊花園」的感覺,身為教者,Maggie自己會如何看待藝術教育?教甚麼,怎樣教?

更多的想像 更闊的世界

Maggie先舉一個例子,讀宗教藝術會讀到秦始皇陵兵馬俑,他的墓葬規模、方式與概念都跟現在的大相逕庭。一方面是因為現在的生活模式較科學化,認為人死後便甚麼都沒有了,自然不需(或實際上做不到)為死亡準備很多物質和大興土木;另一方面,有信仰的人又會有各自一套神的存在及死後靈魂歸宿的解讀,同樣再不要求「視死如視生」的喪葬禮儀。

當人們的世界觀改變了的時候,行為便又不同了。於是可以想像,將有一天,我們今天的生活模式也會像秦始皇的想法一樣,沒人信、沒人用。「就如學校會鼓勵學生參加交換生計劃一樣,我們的生活方式只是one of the many,是地方性的一種生活方式,而life是有alternative的,對於世界是可以有很多不同看法的。看作品對學習藝術固然重要,但作品就係喺度reflect好多唔同既想法,看作品其實就是看它們所反映不同人是怎樣想同一件事,有幾多可能性在裏面,然後你便可以去做比較,想想自己的生活模式為甚麼不同,有甚麼不好。」

其實,不只對於死後世界的想法,世界上不同的人群對社會運作的想像,對人的行為模式的想像,對兩性角色的想像,甚至對一隻蕉應該怎樣吃的想像,都有萬千種相異的想法。「多看不同的世界,可以擴闊對不同生活模式的看法,也就更清楚現有文化中不好之處,並嘗試去作改變。」

而所謂多看不同的世界,除了地域的不同外,也包括同一地域時間上的不同,甚至不同族群及文化之間的不同。藝術是一個工具,借助它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更廣闊的一面。

唔一定要有用先學既

「擴闊想像」固然算是某種藝術的「用處」,但Maggie對學習藝術還有更多看法。「坦白講,我又唔會覺得一定要同當下有關聯的事物才要學。我覺得知識本身已經係有趣的。例如在看博物館時,可以看到當時人們曾經有過的achievement,讚嘆佢地當時既concepts同techniques。雖然這些學習未必一定可以立即relate到當下,但都是一個對古代文化的欣賞和認識。」

知識不必然要有顯見的用處,研究也不定要立即能賺錢的吧,陷於有「價值」的研究才能做,有「用處」的知識才要學的迷思下,將會大大局限了新知識的發生和前進。而且,「價值」和「用處」,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藝術教育的概念說得很宏大,可是當落實下來,又是否真能在教學中達到讓學生擴濶對不同生活方式的想像?而且,在這些藝術史或藝術欣賞課程中的mid-term或final又常涉及一些需要硬記硬背關於作品的資料,短短十二至十五節課的時間,該如何達致「啟迪思考」、「擴闊想像」的目的?

這就關於要教甚麼的問題了。

教學內容的取捨
Maggie試過在教藝術欣賞的課時講到中山裝和旗袍,卻聽到一些交換生指課堂不應預設他們會懂得這些服裝的涵意和相關背景,於是才發覺在不同背景的學生面前要注意提點一些我們以為是常識的知識,照顧文化背景間的差異。情況就像我們看一個法國裙上的花紋時,不會知道是哪個時代、哪個家族的產物及它承載有怎樣的暗示。這些因為不同文化背景而生的阻隔是需要教學去克服的。「沒有一件作品能夠擺脫其文化背景,對我們不熟悉的文化中的美和符號的意義,都需要『教』來讓不(能)理解變成(可以)理解。」

然而,這些「文化背景」和「符號的意義」在另一方面又是極大量地存在着的,課堂上不可能把一切都講盡,因此又需要一個選取材料的過程,揀出具代表性的,然後在課堂中圍繞一個主題來教,如一個時代或一種獨特的創作手法之類。

Maggie覺得這個選取的過程需要十分小心處理,因為一旦主題確立下來,某些特點就會被放大地論述和教授。例如當講過一系列強調其用色大膽的畫後,便容易令學生只記得它們用色大膽而忘記其各自的特點;另外,有情況是權威說法太根深蒂固,如教到達文西的「最後晚餐」時,總會談它如何將耶穌置於中心或神光如何被窗框取代等等,一切都似乎早有定案、不可挑戰;而每當既定的說法引用得愈多,就愈容易讓學生滿足於這些具體的知識而不能從中整理出詮釋的方法和更批判地看更多不同的作品。

知識需要主動追尋

更批判地看更多不同作品,就是說藝術教育除了該讓學生懂得欣賞藝術品外,更應該讓他們嘗試重新評價一件藝術品的意義和價值。如講四川三星堆的青銅「面具」的產生和用途時,或杜象的「噴泉」是否藝術品時,因現在都難以給它們一個確實的答案,於是討論便能開展,新想法便容易提出。

結果,引起學生的興趣,讓他們學懂自己去追尋更多知識並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看法成了教學的真正任務。「通識教育的constraint在於要在很短,唔continue,冇結構的情況下在一個course中盡量打開多一點你可能有興趣的面向。要兼顧廣度與深度好困難。這不是說可以安於這種constraints,而是就通識教育本身而言,很難做到兩者兼顧。」

理論上,通識教育只是一個學生在該個面向中僅有讀到的一個課程,實在難以盛載太多內容,對於真正對某特定題目有興趣的學生,他們可以再往那個學系中讀更專門的科目,於是,通識教育便類似一個轉介的機會,讓學生能得到入門的知識,然後再追尋更深入的了解。

時間太少 內容太多

「其實,不只通識,major的課也一樣,很多時候時間太少,內容太多。」Maggie覺得這可能是因為香港的生活節奏習慣如此,人們總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多(最雜)的知識。而就學習經歷來說,本科生擁有一個比較廣博的基礎也可能是好的,因為如此可以確保學生有足夠的知識底子,能夠在修讀更高學歷時更進一步研究特定題目。而且,在同一個大題目下,同學感興趣的面向也會有所不同,就教學效果而言,在同一個主題下有多些不同的面向,可以更好地照顧和涵蓋不同學生的興趣和知識需要。

然而,就通識教育(甚至主科課程)而言,內容太廣,時間太少,是否我們可以安於的狀況?通識教育面對的時間限制是否不可動搖的規限?中大的通識教育是在一堆課程列表中讓學生在每個範疇中擇一而讀的,這設定只能確保學生在四個範疇皆能修讀其中極小一撮的知識,這又是否便可稱之為「通識」了?而當博而不精的情況出現在主修課時,縱使以「本科生程度」之名暫且可以解釋,是否學生的學習便真的一定要推遲到碩士學位的修讀時才能專注在更細更專的題目上?另外,如果是因為科目的內容太多,使本科的三年真的不足以作太深入的探討學習,那麼在學制三改四之後,情況又會如何轉變?問題是改善還是惡化?

常聽Maggie說學習是一個主動的過程,想補充的是,在個人努力以外,還必需考慮上面所說制度中的安排是否得當。否則,試想當你在課程的十四個主題中幸運地找到自己想深入探討的課題時,卻發現在你能親近自己想讀的書本和鑽研自己想探究的主題前,還得先為了考試而把時間花在應付其他十三個不想讀的題目、不想理的reading上,而且它們往往已花去你大部份的精力和時間。明顯地,這樣一點也不適合燃起學習興趣,主動學習還能如何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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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年度「通識教育模範教學奬」現正接受提名
由香港中文大學教務會通識教育委員會頒發之2011-12年度「通識教育模範教學奬」現正接受本科生、通識老師、系主任及通識教育委員會委員提名。

教務會通識教育委員會轄下之常務委員會將根據獲提名老師在過去兩個學年(2009-10年及2010-11年)的教學設計、教學效果及學生課檢意見進行評選。

評選準則將依據2003年教務會通識教育委員會通過的通識教育目標,包括:

(a)拓展廣闊的知識視野,認識不同學科的理念和價值,
(b)提升對人類共同關心問題的觸覺,
(c)建立判斷力及價值觀,
(d)理解不同學科之間的關聯,並認識融匯發展的可能,及
(e)發掘終生學習的潛力。

通識教育科目的學術水平和課業負荷應與主修科目相等。

提名方法︰

提名表格可於大學通識教育部網頁http://www.cuhk.edu.hk/oge/eta下載。提名及相關資料須於2011年4月30日前遞交至大學通識教育部辦公室(地址:香港中文大學許讓成樓8樓803室 )。

如欲知道更多有關「通識教育模範教學奬」及歷屆得獎老師的資料,請瀏覽
上述網頁。查詢請聯絡香港
中文大學大學通識教育部
宋昕穎女士
電話:
2609 8625
電郵:
levinasung@cuhk.edu.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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