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電影節]心邪

文︰Czior
邪／1980／粵語／彩色／90分鐘

作為桂治洪導演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部恐怖片《邪》——一套精心設計的情節與場境的懸疑片。先是抓緊「疑神疑鬼」的普遍心理，將鬼片的恐怖從突然的驚嚇轉移至營造發自內心的深層恐佈感，在看似完整寫實的報復故事中卻又將「自己嚇自己」的情節解釋再融入真正鬼的元素，讓看似完整寫實的純人為報復故事，演化為一個現實中人鬼難分真假的故事。

故事發生於民國初年富傳統中國味的廣州西關大屋中，家道中落的陳家只餘下「獨女」陳秀英，和貪圖富貴享受而入贅的楊振宇（大少爺）。情節由體弱多病的秀英與女傭綺華聯手反抗大少爺的毒打，最終在暴風雨下衝動將他「殺死」。然而如是種種都是大少為扮鬼嚇死大少奶並與綺華雙宿雙棲之計。楊振宇與綺華計策得逞之後卻遇上疑似是「秀英鬼魂」的報復，落得一死一瘋的下場，最後以秀英遠鄉的孖生姊妹——秀芳自白交代報仇的前因後果作結。

而桂治洪這部電影引人入勝之處，正是前後接續出現「人殺人」、「鬼報復」、「人扮鬼」的鋪排。貌似以惡有惡報為中心思想，卻又從三方面結合出另一深遠的意味︰綺華計謀得逞後，內心的恐懼心理對疑似秀英鬼魂回來的跡象營造出被報復「幻覺」；如大少、秀芳的計策中，人所扮演的「假鬼」的驚嚇情節；以及報復計劃外的角色見證唯一死去的人物——秀英的鬼魂出現。因為故事中都以「人復仇」為顯明線索，更突顯電影完畢後依然殘存的疑點——無法用現實角度去合理解釋的部份，重新勾起對故事未知的恐懼。

電影透過模糊「秀英鬼魂」沒直接參與報復，與綺華因「心中有鬼」而產生的幻覺，使得反思真正纏身的「鬼」竟然只是「心中有鬼」和「假鬼報復」相輔相成下的產物。

而明顯基於商業考慮下，片尾長達七分鐘全裸舞蹈，明顯出於生意綽頭卻也衝擊著當時性保守的氣氛。而色情與藝術並存的兩個經典情節「妖婆降靈會」與「香港無耳芳一」[1]，突如其來的色情鏡頭和案中案情節之間的奇怪不合之處，卻又恰好地配合了電影中巧妙的設計，使得傳統背景下的鬼怪之邪加上尺度開放的豔舞，當真邪上加邪。

註[1]︰被港人命名的兩個經典情節，均出自日本怪談。指芳一全身畫上符咒以驅鬼避邪，但因耳朵忘了畫上最後被鬼魂扯掉雙耳，成為無耳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