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電影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還是？

文：愚忠

萬人斬
1980／國語／彩色／98分鐘

《萬人斬》是桂治洪唯一的武俠片，在當年甚至今日的評論都不錯，更曾被選入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出版的《經典200──最佳華語電影二百部》，可惜在當時武俠電影式微的背景下無法賣座，而桂也再沒有拍任何同類電影。

電影講述清朝光緒年間，大內金庫遭匪劫去二萬兩黃金，外號「萬人斬」的京城總捕頭冷天鷹（陳觀泰）受重臣劉定天之命於十日內緝捕頭目方逢甲（谷峰）歸案。冷天鷹領四名忠心手下追捕犯人，然四名手下均在過程中逐個被殺，最後只剩冷天鷹對付方逢甲，並從方口中得知原來整件事的主謀乃劉定天，在此同時，官兵追趕而至，冷天鷹因得瀕死的方逢甲所救而逃過一劫。最終，冷天鷹找得劉報仇，並一同喪命。

「萬人斬」之外號來自於冷天鷹追捕犯人時心狠手辣，從不留活口，就連跟了他七年的親兄弟亦斥之為滿手鮮血的殺人兇手。他對親弟弟道出其捕快心得：「做捕快面對的都是兇狠的歹徒，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可下節的情節，就是冷天鷹一刀斬死無害的貪錢老頭，留下孤兒寡婦，亳不猶疑。加上在追捕過程中發現自己追捕的犯人都是被逼或是太平軍的餘生者，劇末他更被「兇狠的歹徒」方逢甲救回一命才得復仇機會──這使冷天鷹對小人物的小奸小惡鐵面無私冷酷無情，顯得愚昧可笑──自以為是警惡懲奸的使者，卻被掌權的擺弄而殺掉多條相對無害的性命，最終連自己也命喪黃泉。

今屆電影節推桂治洪為「反建制的先鋒」，大概就是他的寫實故事無論發生在現代還是古代，都離不開權貴隻手遮天，其餘人等無論蟻民還是大俠，打餐死都只落得悲劇下場的結論──《成記茶樓》的大哥成為人忠直最終被黑白兩道挾逼至走投無路，《憤怒青年》的鐵人主角自以為掌握命運最終死老竇自己也慘死，就連唯一的古裝大俠冷天鷹也被敵所救，被主子操弄並殺害。

容我過份詮釋桂導的電影主題：肢體的暴力再激烈，也遠遠未及腐敗社會與制度的暴力──砍人如砍西瓜又如何？如打獵般用魚槍穿人心又如何？就算桂導扭盡六壬，搞出最變態且血肉模糊的嘔心場面，也見不得比真實更暴力更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