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四晚被捕者K

儘管我曾在昏黯的燈光之下用力凝視過當晚把行人路團團圍住的警察,但最後我還是記不住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臉孔,以後我在街上與他們相遇時,我也無法得知我們曾在六四晚上面面相對。

用「對峙」去形容當時的狀況我懷疑並不準確。雖然對峙的格局已成,但氣氛卻未見劍拔弩張;我從來不曾有過和警察對抗的經歷,一時之間我不能將眼前實實在在組成人鏈的警察和過往抽空地理解和厭惡的暴力連接。那些擋在我面前的人,我無法厭惡他們,甚至無法對他們感到憤怒,我用平和得近乎可笑的態度問他們:「點解我地唔可以響馬路上行?」

態度平和當然並不可笑,但置身於再也明確不過的對抗場所而不自覺對立卻是可笑得可以。

那個問題想來也是問得荒謬。行人路當然是可以行的,但當你的身份是一個反警權的遊行參與者,行人路就都可以是禁區了。問題的荒謬之處在於我用日常的心態去看待如此非日常的敵對狀態,對身穿制服的人要求他們回應;我看著他們的面孔希望看進他們的眼睛,以為可以自他們臉上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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