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拉朋友
文:朋友

從小與警察接觸不多,除非問路。我有禮地問,他親切地答。他如何親切,也只能減少部份我對他的畏懼。總之看見他一身警察制服,就會聯想到他有槍和棍,他能把我抓起來。長大後我有朋友做警察,我有朋友被警察拉。

今年三月六日反財政預算案,我和朋友遊行至政府總部。離開時他以相機瞄準警察,道:「國家機器。」我當時心裡不舒服:「講到他們好像沒思想感受。」晚上接到電話,得知有報社老鬼因以堵路反財政預算案而被警察拉。他平時待人公平處事合理、滿腦子想著改革社會解放人類之類的問題,那次以堵路作抗爭手段大有因由。[註一]大概也有警察反對預算案也諒解堵路的抗爭手法,當警察的朋友就是其中一個,但他為己辯護:「始終要執行任務」。我問:「若我在其中你都拉我?」,他說「假手於人」。

六月四日凌晨,我的兩位莊員以遊行聲援三六被警察無理拘捕的反財政預算案人士,結果也被警察拉。[註二]他們當時不過是隨著隊伍走、完全未有準備作進一步行動,怎麼又會被警察拉呢?是次遊行是針對警察(和統治階級)對社會運動的無理打壓,是否得罪警察(和統治階級)就要被拉?

八月十八日,李克強去港大出席校慶典禮,有港大學生會的同學在校園裡被警察禁錮。這件事發生後始讓社會關注和討論警察及其能擁有的權力。

怎麼我身邊那些關心、參與社會改善的朋友都被警察拉?他們都犯了一個毛病:就是批評或對抗建制(統治階級建立且維護的體制)。那麼,我眼見警察的行為是挺符合國家機器這講法。除了因警察這份職業薪高糧準,我實在想不通為何有人願意為鞏固既有統治而拉自己的朋友──而明明認為自己的朋友做對了。

[註一]〈為甚麼要堵路〉,解釋為何以堵路作為反財政預算案/爭取社會改革的抗爭手段:https://cusp.hk/?p=2035
[註二]〈警察出招,六四凌晨的事實〉,描述警察如何策略性地拘捕遊行人士:https://cusp.hk/?p=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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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機器初體驗
文:石七刀

對於警察,我從小到大都討厭。

那時候,當然沒有什麼原因,也許是基於長輩說他們是「有牌爛仔」的印象。到人漸漸長大,大概是初中的年代,我有比較明確的想法。便是,我不喜歡「紀律」。所 謂的紀律是什麼呢?一切的規則制定和執行,和我自身的利益互相衝突,而我的那些利益,卻沒有為任何人構成阻礙。比如說,校服儀容。

可是當時我還是對警察有點遐想。就是說,他們始終是人,還是有些人性的。比如說,中三那年,舍弟的單車被偷,在口供室外,有個警察在「嚴禁吸煙」的牌子隔壁抽煙,還說肚子有點餓,問我能否替他買點吃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卻到現在還有記憶-警察似乎還是有人性。

這種不知所以的、對警察還有幻想的感覺,直至預科。開始接觸左翼思想的著作,為我帶來思想上的衝擊。警察,是站在最前線,握著他們有的特權,執行一些向統治階級傾斜,維護其利益的法律的暴力機關。可是,他們沒有所謂「人性」,對我當時來說,是一種「認知」,卻不是一種「感受」。

在抗爭現場,我沒有跟警察私人對談。但我從書本上獲得的知識,卻終於得到感受。六四晚會完結後的反警權、道路歸於人民的遊行,看到這些「受薪專業」的警察,木無表情,一句話也不說,只接到上司命令,便把我們圍堵、推倒、甚至攻擊。警察原來就是這樣子!登時令我回想起書本上的知識。他們執行他們的職務,為著統治階級服務,絕不會留有半點人性。打從他們穿起制服的一刻,他們便是服從上司命令,沒有自我意識的國家機器暴力機關。一個個高大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我們有血有肉,卻被無情地擊潰。這種感覺,何其震撼!

現在,我已對警察沒有任何幻想了。他們便是機器,也許,只有當他們解除了他們的職務,放棄他們的制服和武器,才能真正站在人民的一邊,站在無產階級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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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傻豬豬女警
文:六十蚊

從小到大我就被教導警察是正義的,而且會分辨善惡。大概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真實的警察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直至我在本年七月一號被捕。

由於一直相信社會應該要有一個合理的制度以致每個人都可以生活得更好,於是在七月一日中我和志同道合的人走出來遊行。明白到單是遊行並不能向政府有效地提出我們的訴求,於是我們堵路了。

我被一位女警帶上了車,她替我戴上膠手扣的時候手還是在震的。劈頭她便滾大眼睛看著我問我:「你是不是收了別人錢?」我頓感無言。一來我是自發的,並沒有收過任何錢;二來,我怕即使答了不是,也會被她扭曲我的意思。到達警署的時候,一眾女警就是「上司叫他們甚麼便做甚麼」的狀態。「照顧」我的女警在程序上卻錯漏百出,包括抱著我拍「犯人」照,所以她一直像小孩子般被上司責罵。這時我便意識到她可能是新人,於是我問她:「你是剛畢業的警察嗎?」身旁的女警連聲否認,但她卻十分大聲地答:「是呀!我們剛從黃竹坑畢業出來,車程距離這裡只有廿多分鐘呢!」

在相處的十數個小時期間,也許我樣子比較年輕,她像對小孩子說話般不停訓誡我:「下次不要再那麼曳了!貪得意為了玩而要在這裡捱十多小時,值得嗎?」我反倒問她:「你說我們曳貪得意,你知道我們的訴求嗎?你知道我們為甚麼要堵路嗎?」她一副精靈可愛的樣子答:「有甚麼訴求?總之你們就是曳,我不明白這有甚麼好玩,這可是會隨時被起訴的呀!」我便不再作聲。最後,我們拒絕保釋的示威者都被無條件釋放,臨走前她還教訓我:「不想再進來,下次便不要再玩了!」賭上了前途,難道就真是為了貪得意玩嗎?

心裡一直都在想,所謂的正義使者不是會明辨是非然後才行動嗎?然而,警察甚至不知道我們的訴求及堵路原因便拘捕了我們。從他們的無知看來,他們大概只是一些沒有意識的執行機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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