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
愈鍾意的事愈唔做,愈陌生的事愈要做。相信滿天神佛的人最狡詐,乜都唔信的人最值得信。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說不出口的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說。

世上甚麼都有靈魂,包括你和我,只看你能不能感應到。靈魂只存在於人無法觸及的純白色次元,人除了用心去感受外,別無他法。靈魂,能使一切變得自然一點。

看了一本叫《BREAD ALONE》的書,裡面說到麥子在打磨成麵粉之後,要存放數月,讓氧氣使麵粉內的蛋白質成熟,搓出來的麵團才會起筋。筋是麵包的靈魂,麵團若沒有筋,質地就會有點像鬆餅或muffin,不算是包;存放,則是讓麵粉產生靈魂的必經過程。我們買到的麵粉一般沒存放過,直接就使用漂白劑或其他化學劑催生成熟。這些麵粉即使有靈魂亦只會殘缺不堪。沒有靈魂的東西都只是軀殼,任你烹調技巧再高超也好不到哪裡去。可惜的是,我還未有幸接觸過那種百分百新鮮磨製的麵粉,惟有退而求其次,去選擇現成貨。

農場附近有一家門面老舊的麵包小店,其產品質素比起美心或聖安娜的卻好上幾倍。有次去買麵包,碰見師傅包手法老練,咀角帶笑,將麵團做成一個個的雞尾包,每個不需5 秒,想必是為烘焙落過一番苦功。這樣用心煮食的人總不會忽視其原材料吧?這個師傅所選擇的麵粉,總不會差到哪裡去吧!我便問師傅要了點麵粉,買的時候他還教曉了我如何憑一雙手去判別餅粉(1) 和筋粉(2)。我拿著麵粉回去,沿途感受著其重量,我知道它是有生命的。慶幸我特地多買一點,可以多做幾款包去驗證一下。

多出來的包可以給友人食,不會浪費,既可收買關係,又可當他們是白老鼠,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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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見了一架豪哥送給我的單車,我很喜歡她,初次踏上就知道她是有靈魂的。我和她的相處時間很短,只有數月。即使我踏她,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從農場往坐車的地方去,不出五分鐘的路程。我平日都只是低著頭走路,但有了她之後,一有機會就會多兜兩圈,看看周圍還未行過的路。每次騎上她時我也會想,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其實真的很喜歡她呢?可是她從來也沒向我表示過什麼,沉默不語,靜靜地伴著我走過一次又一次的短暫路程。到後來我才想起,每當騎著她的時候,迎面而來的空氣和平日有點不同。

最後一次騎她是那個颱風來臨的前夕,快要下雨。我背著那些新做的包,不想淋濕,所以一開始便奮力猛踩,望能在下雨前趕到車站去。去到村口的彎位前,聽到迎面正駛來一架單車,速度很高。我連忙煞掣,誰不知卻停在那條很窄、長約2 米的石屎橋上。對頭車已經駛到我的面前,「嚓!」的一聲,對家巧妙地扭開了我們,沒有停下,而我則因為那輕輕的磨擦失去了平衡,抱著她一同跌到橋下邊的沙石上,單車的鐵鏈脫掉了。我把單車推回農場,本想沖洗一下雙手就步行到車站去,卻想不到豪哥三兩下手腳就把車鏈修好,我便再踏她往車站出發了。

第二天晚上,我回到泊單車的地方,發覺她不見了。

單車與我在跌了很甘的一跤後走了。我是有點後悔那晚把她再騎出去的,我總覺得,她的失蹤是因為我沒有想清楚那一跤的含意就把她騎走了。她的失蹤使我明白我不夠理解她,讓我難堪的是,在我明白之前,她就走了。我和她的靈魂原來從未好好地交流過。我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是我們的本質不同,只是我還未夠水準去與她接軌,而她卻沿途陪我走了一段風光。

失車,就如被逼結束一段關係。

每樣事物也有其靈魂,就如那個麵包。當麵粉混合其他材料,經發酵後,每種不完整的靈魂會聚合成一個新靈魂,麵包才因此而誕生。靈魂的不完整當然遺憾,但我們得要接受,世界沒有一樣東西是完美的,正如我們準沒有方法觸及那個純白的次元,而靈魂卻有其智慧去替自己做選擇,就如那架一去不回的單車。

那個麵包,輾轉下最後給了客人吃,每個人都說很好吃。

(1) 低筋麵粉或soft flour,造蛋榚用,出產於澳洲、英國、西歐等天氣較暖和的地方。
(2) 高筋麵粉或strong flour,造麵包用,主要出產國為加拿大或美國等寒冷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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