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是為了回來。/?

文:東郭先生

1.
每當朋友跟我說上星期到酒吧跟某某女孩做愛,其實我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冇咩特別啫?你GPA唔過三會唔會周圍同人講?」,這一句當然是放在心裡。

自己從來少到Club/Pub裡識女孩,說著英文的港女實在俾唔到任何感覺我。我比較喜歡到畫廊裡閒逛,順便結識漂亮而且會說法文的女孩,其中一個是教跳舞的Amy,十年前認識的。

她是個十分冷靜而且喜歡沉著思考的女仔,與跳舞時的她完全是兩個人。我很願意和她上街,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是「1+1=2」那般簡單,不像我和Karen那樣曖昧、複雜,就如兩隻膠著在欄杆上的蛞蝓,永遠都拖泥帶水。

這天她告訴我她有套劇快要上演了,所以叫我有空便約她出來,送飛給我。由認識她到現在,她都會給我兩張入場券,我每次都跟她說「不用了,一張就夠」,然後她就會說「總之先拿著吧」。

2.
我們坐在七姊妹道的老店「佳記粉麵」裡吃下午茶。身穿寶藍色短裙、啡色高跟鞋的她脫下棗紅色的圍巾,露出雪白的心口。在旁邊吃牛腩粗的伯伯忍不住看了她兩眼,我坐在她面前眼睛反而不敢亂瞄。Anyway,她叫了碗雲吞麵,但我知道這裡出名的是廣東牛腩,所以叫了碗牛腩麵。

「這間店有什麼厲害?四十多元一碗麵呢。」她問。

「相比起潮式的清湯腩,今次吃的是味道較濃、顏色深啡的廣東牛腩。妳試下飲一啖湯,妳就會知道味道特別不同。怎樣?妳嚐得出來嗎?」

「還可以啊。」

「不要緊,妳可以試試這裡的麵,是一點鹼水味也沒有的。其他店舖的麵是要用機壓的,這裡依然堅持人手用竹壓的,這種竹昇麵市面很少見的了。」

「嗯,在蔡瀾的節目裡看過了,但那根竹有沒有洗過?會不會很不衛生?」

「連鎖餐廳的廚房再不衛生妳都不會看到,但現在這些麵店卻會在鋪面煮麵,所以沒所謂吧。」

「也對。」說罷,她撥起栗啡色的頭髮,然後伸頭慢慢啜起沾滿了牛腩湯汁的麵條,露出了淺淺的乳溝,動作細慢得如《觀》裡面的「緩行」。

3.
「我也很久沒來看妳練舞了。」
「你以前會來排舞室都是為了看她的啦,你只是順便看我而已。」
「但是妳也跳得漂亮啊,而且比她厲害。」她說中了我的想法,我嘗試掩飾。

「其實你還是想著她吧?」
「都沒有喇,現在也有跟其他女生交往,而且相處得很好,上星期才一起煮飯仔呢。」我看著店內殘破的牆角,不直望她的眼睛。

「我那個在劇場工作的朋友阿Joe,你也認識的,跟我說你每次看劇身旁的座位都是空的。」
「……」
「唉,為何你還放不低?」
「車,原來Joe是這麼八卦的人。」
「你不要扯開話題。我在電視新聞看到你,在深水埗搞保育嘛,四個警察抬住你走呢!是不是沒有了她你就不要命了?」

我沒有特別說什麼,一直吃著自已的牛腩。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全香港師奶掩住眼都識買領匯。以前那個盧少蘭婆婆已經過身,只有滿頭白髮的長毛繼續在叫反對領匯。但他給人捉起來,剪光所有頭髮後,都沒有再說什麼了。你看,香港人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真的不明白有這麼多事情可以做,為何你去搞保育。何苦呢?」

「哈哈真是有點唏噓啊,我跟長毛握過手呢。」我看著她放低了筷子,靜靜地看著我。「好吧,我認真跟妳說吧。她離開了之後,我發覺我已不能夠好好地愛上任何人。妳還記得以前妳跟她跳完舞後,我都會帶妳們去那間『中國冰室』嗎?我是為了我們這段回憶才會上街的,但既然現在拆了,妳就不用擔心我有事,我會晚晚到酒吧去溝女。」

「唉,人都是那麼善忘、無心,只有你一個長情有什麼用。」

4.
我曾經跟Isabella說過如果她嫁給另一個男人的話就不要請我去她的婚禮。最後她也真的沒有請我出席,但我仍想為她做些事。

「其實我有點戥Isabella慘,因為伴娘會比新娘漂亮哈哈。」我替Amy挑了件伴娘服。她走入試衫室前說「在你心中不是她才是最漂亮的嗎?」

我看著Amy坦露的背面。
「我可以抱住妳嗎?」我問她
她側了側頭,但再沒有動靜,也沒有作聲,好像在想什麼似的。然後我緊緊地抱住她,低頭將面頰貼住她的頸,嗅著我不熟悉的果香味香水。膊頭的骨感、幼毛的位置,這一切一切都跟她太似了。

「其實我應該食完飯就迫你走。為何你要走來這裡呢?你為她做的事情還不夠多嗎?你真的很傻呢。」
「對啊,我是傻的。但這是最後的了。」
說罷,我便鬆開了她。

“So many years I’ve gone to stray
I know I’m here to stay……”

在Amy換衫的時候,婚紗店內播著《Here to Stay》。

「這個星期日有沒有空去看劇?」我跟Karen在電話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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