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背叛錢幣的情人

背叛錢幣的情人

文：拉哥
 
我也曾湊在＿＿節整蛋糕整朱古力的熱鬧。由尋找食譜開始，發覺要借焗爐攪拌機；在超市和那些整餅鋪頭買完一輪，番到屋企洗埋手先發現買漏左野。氣急敗壞再出去一轉，材料買齊同阿媽爭到廚房之後，搓搓掐掐一輪卻搞錯焗爐溫度。要再整過啦又唔夠牛油，好啦再買再搞多次，在焗爐面對呆等到自己塊面都黑埋，出爐作卻差d要跪係度搵人試食。入得口又要諗：洗唔洗包裝下呢？埋單計數，呸，出去買仲平。搞一大餐又唔係慳到錢，仲淨成大舊牛油成半樽淡忌廉，明知在派上用場的機會低迷下都仍然擺響度，過期咪又係送入垃圾桶。李維史陀（Levi-Strauss）是不是癲的──竟然話技藝為人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點解我只係笑自己咁辛苦為咩。
 
我個日出街，見到標明「人手製造」的貨物都比機器製的貴幾倍。宜家冇人咁傻用人手出產，偶爾一兩次，仲唔趁機搵番一筆？我阿媽話過，佢識整呢樣個樣，都係因為以前要與同層鄰居共用廚房，見到人地整野食搭下嗲就學識多幾味。宜家仲有呢支歌仔唱？舊區重建拆得就拆──正所謂重建即值錢──重建之後畀原區的新樓樓價嚇到個個都搬散晒啦。你唔見d人番大陸見到人地d手工藝品會瘋狂買買買咩？我地覺得人地得意罕有，只不過係因為我地唔記得左我城幾十年前，都仲有不少人喜歡自己車衫織衫，而且唔係好多人成日出街食飯，仲鐘意自己種下花補下鞋添。這個城市時間愈黎愈少，記憶愈來愈少，只有錢卻彷彿愈滾愈大。
 
由於我不知道李維史陀的原文，此句被翻譯成「技藝」而不是「藝術」就更惹人注意。技藝與藝術的其中一個不同是，技藝在人類的生活中擔當某些實際功能，就好似織出黎的衫、烹飪出來的食物和木工製成品，都是物質生活上能享用的成果。相比起藝術品觸碰我們較內在的面向，技藝較平易近人，個個都有得玩。阿媽和情人們鐘意織「溫暖牌」──也許不是因為它真的特別襟著保暖──而是件衫係佢地的延伸。頸巾上因有時手鬆有時手緊而造成的「花紋」，落得太多糖焗得太耐的蛋糕，就像我們的情人一樣，缺點多到令人想打佢一鑊，卻偏偏叫人愛不釋手。比起那些一式一樣啤出黎的冷衫、一千蚊的情人節餐A餐B──缺憾比較貼近現實，完美反而沉悶。情人，如果你真的認為我親手焗的蛋糕特別好吃，希望那好吃的感覺不只來自我們偶爾背叛錢幣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