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夏之交。

年復年,我們對民主、自由與公義的關注與討論,都會於此時踏入高峰期,我們坐在舞台與擴音器前。我們手持蠟燭,我們高唱自由花,我們談要爭取公義。

但隨著香港社會矛盾的湧現,我們急於把怒氣宣洩,而內地人卻諷刺地成為我們要群起聲討的對象。當我們大罵內地人不義的同時,卻雲集在維園聲稱要為他們討回公義,但又甚少關心中港兩地共同面對的體制問題,當中所展示的,到底是一套怎樣的「追求公義」指標?

六四鎮壓令人髮指,即使廿三年過去再看當年片段,作為年輕編輯的我們也難掩憤慨之情。但當回頭看看今天的香港,政黨和媒體討論八九至今的社會發展形勢間的扣連時,多停留在如軍車何時入城,或中共打壓言論自由紀事表等表面的問題,而缺少關於整個影響中港發展的體制問題探討,反而一味手持「平反六四」的「道德利劍」在高位發號施令,主宰著群眾討論的路向與可能性。我們認為這樣的「反思」並不足夠。而這,正正是我們堅持每年要出版本刊的原因。

面對社會矛盾,近年香港出現不少關於出路的主張,但幾乎都把與我們一河之隔的中國大陸排除於討論之外。編輯們討論出版定位的過程中,堅決不認同香港是避暑山莊,反應正視中港兩地共同面對的體制問題。與此同時,八九當年的社會問題其實不少殘存至今,甚至有擴散和深化的跡象︰但當主流政黨和媒體再談六四時,甚少貫穿時代脈絡進行完整的梳理,故我們期望透過點出當前中國問題,反思目前行動是否足夠。

另一方面,體制問題仍蔓延至多個社會範疇,除了眼見的政經制度上的傾斜與不公,政權亦在逐步從文化的「軟」方面入手,試圖縮窄我們思想的空間,並奪取話語的優先權,而文化擂台成為我們的重要戰場。在建制進迫下,探討民主實踐的可能性與局限,便變得非常重要︰因為它直接決定我們進行社會運動能帶來的影響,也能對年復年壟斷市民議政方式的官僚機構,提出嚴厲質疑。

出版過程中編輯們遇到不少難關。起始,因搜尋內地資料遠比我們想象中困難,導致時間失算,而令我們討論主題,與刊物定位過程非常艱鉅,撰文進展嚴重滯後亦使編輯們身心壓力龐大,一度士氣精神跌進低谷。但正是出於對目前社會輿論心感不妥,堅持抗衡主流論述對六四事件話語權的壟斷,並揭破偏頗而不全面的六四說法,我們堅持做下去︰直至五月三十日清晨,我們趕起了全部稿題付諸送印。

可能我們執筆多寫百篇文章,都不可能推翻建制不公,但我們深信話語權爭奪的重要性。文字,永遠像種子,隨風飄散︰我們不會知道何時,這顆種子會植入哪位正在閱讀此刊的讀者的心。然後,發芽、擴散,再擴散。

最後,願所有為公義努力和犧牲的人,都能被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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