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左翼學會成員,不甘於平凡、重覆的生活,希望繼續多讀多想。但前進動力往往難以持續,或許因為缺乏愛情帶來的安定。

「偶然」--作為起點
人生由種種偶然性交織而成,能否嗅到它們的來臨、能否把捉乃至把捉哪一些,是另一回事。

帶著對大學校園生活的憧憬、美好想像和文化研究本科生的身份,雀躍地開展了三年的中大之旅。客觀環境的急速轉變往往令人難以適應,當中教我窒息的是愛情。村上春樹說得好: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真理都無法治癒失去所愛的哀傷。那段關係斷斷續續維繫了接近三年,曾因一己自私的決定分開了好一段時間。經歷了波折、苦痛和伴隨而來的成長後,重新走在一起,豈料不一回又遇上無法跨越的障礙。那數年間,生活不自覺的圍著她打轉,哪怕碰到再瑣碎的棱角,都足以使我手足無措,更何況是突然弄丟、或被刻意抽走,我生命的拼圖中最具份量的一塊呢?

混沌中,對一切都失去動力,蹺課是常態。大學本有各式各樣活動供我把時間花掉,我卻對群體玩樂的活動如ocamp等提不起興趣。因為群體的壓迫限制了我個人的自由,逼使我做許多使自己難為情的事,更甚的是手段背後的目的往往毫無意義。可又耽於時間之多,胡思亂想之苦,非把它們擠掉不可。碰巧遇著電梯工人罷工。反正也不上課,那同時是左翼學會成員、替我私補的老師提議我到罷工現場耗時間,同時接觸一下學校外、職場的世界、抗爭的場域。一方面罷工的性質跟上述的群體活動性質完全不同,沒對我造成甚麼壓迫;另一方面,出於對罷工的好奇,百無聊賴下,便爽快地答應了。

除了少數一起喊口號和唱歌的時刻外,工人在現場大多只有呆坐的份兒。於是,我們一行學生便分頭跟他們談話,邊為他們解解悶,邊了解一下罷工的緣由。他們有的神情自若,更多的是忐忑不安、憂心忡忡。無他,他們背負著一家幾口的生計、子女的教育;面對再完美的經濟理論也無法迴避的剝削;冒著被秋後算帳的風險;在絕路中為自己微小的要求背水一戰。

不像工人,資方大可一邊「嘆慢板」,一邊逐一聯絡工友,分化他們。數天的拖字訣後,罷工以失敗告終。臨行,一位留守到最後的工友與電話另一頭的老婆頂撞了幾句,遂跟我說:「細佬,你結左婚未呀?」我苦笑,不語。「未嘅,千祈唔好結呀!」晦氣說話表達的,不是對家庭的不滿,而是對資方的忿慨、對罷工結果的失望。更教人義憤填膺的是,他們的處境、遭遇和數天的堅持,僅被化約為不足數十秒的新聞片段和一小段冰冷的文字,工運中的血與汗一乾二淨地被抹去。

當自己投身職場時,工作的重複、蒼白,甚至壓迫雖不能和電梯工人同日而語,但說到底,我們也背負不同程度上的共同命運。想到日後工作,自己遇到壓迫也無人關注、為勞工權益申辯和發聲時,便認為這一步該由現在的我踏出。乘著對電梯工人的同情,自己一邊廂學習,另一邊廂參加了左翼學會的電影會和讀書組。了解漸深以後,對除電梯工人以外普遍的窘況的理解便不僅僅停留在同情,而轉向制度性的因素。而聯繫加強和熟絡後,也順理成章加入了左翼學會,為我的拼圖添上另一塊重要的碎片。

在螢光幕前,我打著這篇用詞幼嫩、行文粗疏的文章,這比不上偶然的聚合。但是,對有耐性看到這裡的你而言,這或許是另一個「偶然」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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