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

 

雨傘運動發起逾月,政府未見讓步,僵持不下。為退場鋪路也罷,為開展局面也罷,不管背後出於甚麼動機,各路人馬都在提倡讓運動「走入社區」。問題是,誰走進社區?甚麼社區?如何進去?進去了又怎樣?

無病的人用不着醫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呼喊社區,恰恰證明運動脫離社區。是的,運動脫離居住的社區,所以帶頭的不是互委會不是業主立案法團更不是鄉公所;運動脫離工作的社區,所以帶頭的不是工會更不是行會。由罷課演變而成的雨傘運動,最接近的「社區」大概是學校,大大小小的學生組織早已紛紛表態,從這個角度看,運動倒也不是不「社區」,只是其基本盤的「社區能量」已動員得七七八八,瓶頸就在於能否走出學校開拓其他社區。

好了,放在其他社區,學生有甚麼位置?未進入僱傭勞動,在職場上沒有位置,沒有資格加入工會;未能在家裡話事,自然也撈不到戶主位置涉足居民組織。學生這種生物,即使在家庭關係裡面也是壓倒性地不利——父母生你養你供書教學你吃他的住他的,說話難免比你大聲,你能怎麼辦?

把時間拉長一點,待學生畢業變成職青,情況亦好不到哪裡去。新入職被當成菜鳥毫無威望,當不了工人領袖影響職場,合約最多簽你兩年,留得不久想深耕細作也是白搭。要搬出去當戶主嗎?樓價升到上月球買樓輪不到你,業主立案法團是沒你的份了;就算入息夠資格申請公屋,輪候起來要去到極樂迢長路遠,於是互助委員會也沒你的份了;租個劏房不幸遇上收樓重建的話,或許終於可以加入重建關注組,但屆時不免自身難保了。

以青年為主體的運動沒有社區,其來有自。當年反高鐵風風火火,高唱轉念始於足下寸土,但回到家裡,恐怕多數有志青年對自己平日行住坐臥的社區都無能為力,因而不感興趣。不是青年不愛社區,而是社區容不下青年。

「走入社區」,或許必要,卻等於脫離主場。

 

 

尤里安。鬻文之徒,蝸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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