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小眾以外的性別觀點──《The Danish Girl》&《Carol》 文藝, 16年4月號, 46屆莊「縫」(16-17) 文:人妻 電影愛好者們,想必你們不會錯過本年度在康城影展(Cannes Film Festival)和奧斯卡頒獎典禮(Academy Awards)備受矚目的兩套電影:《The Danish Girl》(下稱《丹》)和《Carol》(下稱《卡》)。有見這兩套電影在大眾間掀起一陣討論,編者也想從性別觀點上作出少許回應。 The Danish Girl:在1919年必要的大愛 《丹》講述1919年,一位丹麥男藝術家Einar在偶然下發現自己渴望變成女性,最終成為首位接受變性手術的人。自上映以來, 對《丹》的評價好壞參半。大眾皆讚賞妻子Gerda對變性丈夫Einar的大愛,但部分性小眾卻有不同意見。 中大性/別關注組幹事Katon在接受本報訪問時表示,《丹》雖以跨性別人士為主題,但是在處理性別上的身份認同、當代社會對性小眾的制肘, 與伴侶之間可能出現的紛爭等在電影中並未著墨太多。的確,一直困擾著跨性別人士的煩惱在電影中只是忽然插入,且並無後續,譬如醫生判斷時的偏見、路人歧視的行徑、Einar面對性別身份迷失的心理描寫。 《丹》對於呈現跨性別人士的鏡頭和筆墨不夠固然是一大缺憾,但與此同時,積極的性別分析應不會把性小眾和大眾作二元對立。換言之,除了留意性小眾本身以外,也應留意他們身邊的至親。電影花了頗重的篇幅描繪Gerda這號人物, 當中有一幕令編者印象深刻。本因丈夫想成為女人而焦慮煩躁的Gerda剛踏進家門,看見嫵媚打扮的Lily(Lily為丈夫女性人格的稱呼)在餐桌前落寞飲泣,Gerda下意識的反應不是與丈夫爭執、崩潰或哭泣,而是快步跑到丈夫身邊,緊握著他雙手,開口便問:「你還好嗎?」對丈夫堅定不移的愛支撐著她大力支持丈夫的性別追求,即便自己並不認同其選擇。從電影中可以見到,Gerda如同一根繃緊的線,幾度瀕臨崩潰的邊緣,甚至一度哭花了妝容,哽咽著要求Lily把「Einar」喚回來。妻子的大愛和支持成為丈夫堅定不移的後盾,推動他朝著成為女人的道路上跑去。可以說,若非身邊有如Gerda這樣的妻子在他身邊照顧和支持他,根本不會有第一個變性人的出現。 當然,或許有不少讀者認為以大愛為主題落於俗套。但是,「大愛」 於此電影中是個不可忽視的重點。回想當時1919年,那是個連醫生也把「跨性別」妄斷為心理疾病的時代,妻子Gerda僅是一名傳統的丹麥婦人。深愛丈夫的她並沒有足夠的資訊或前人經驗作為參考去幫助丈夫。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拚盡全力維護丈夫。在如此嚴苛的條件下,大愛又是否真的「難以忍受」?很難想像,若沒有Gerda一直以大愛支持丈夫, 世間何時才會意識到性小眾的存在。當然,作為一套以跨性別為賣點的電影,性別討論自然是重點之一。但如果過分專注在性小眾的分析,我們或會忽略某些幫助性小眾在性別追求道路上的因素,比如來自至親的支持。 過分的大愛是不可取的, 因為它轉移了電影對性小眾的關注,但卻並非毫無意義。即使電影的焦點被「大愛」取而代之,但電影本身所想刻畫的 「性別追求」 並非只關注性小眾本身,而是擴大至他們身邊的至親,從而瞭解性小眾需要哪些力量去支持他們走過這條路。其實,性小眾和大眾從來都不是對立的。當然,《丹》中對於大愛的過分放大和對跨性別人士的過分忽略自然是其不足之處,但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Carol:愛不在於攣攣直直,在於年華 《卡》的故事訴說在同性戀會被當成是心理疾病的50年代,一個19歲的銷售員Therese和已婚中產貴婦Carol之間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礙於和《丹》同期上映,加上在宣傳上的落後,《卡》的名氣較前者為低,看過甚或乎聽過《卡》的人可謂少數。即便如此,這套電影還是讓大眾就女同性戀掀起一陣討論。 Katon表示,《卡》能夠貼切地講述女同志的故事,情感的表達做得更為細膩,讓觀眾容易代入,也使性小眾更容易產生共鳴。編者也認同,電影中有許多位置處理得比《丹》更為精緻。以兩位主角的年齡差距為例。芳齡十九的Therese猶如一顆新鮮的李子,她涉世未深,尚未被社會磨走了自我。齡近中年的Carol閱歷豐富,游刃有餘地穿梭在上流社會的宴會中談笑風生,她聰明,大方,且優雅。年齡的差距賦予她們截然不同的氣質。 同樣地,年齡的相異也決定了Therese無法理解Carol在這段感情中所背負的重擔,比如在電影之中就出現了一趟說走就走的西部旅行。對Therese而言,其實除了社會的壓力,她無所畏懼。沒有家庭的壓迫,沒有子女的負擔,沒有對權勢的抗衡,除了臨走前被男友痛罵一頓,她隨時可以回到她原來的生活,振作起來,重新粉刷屋子,開始一份新工作。但Carol卻不一樣,已近中年的她婚姻近乎破裂,與丈夫沒有感情,但仍共同撫養一個她極疼愛的女兒。追求同性愛情,意味著她需要面對來自偏激丈夫的質疑,失去女兒撫養權的恐懼,夫家無形的壓迫。及後,丈夫甚至僱來私家偵探跟蹤和竊聽她倆的同性戀情,並以此作為指控她有道德問題的證據,以褫奪她對女兒的撫養權。 在她倆身上不難看見,隨著年齡漸長,所遭受的社會規範越多,所抗衡的敵人也就越複雜,因而付出的代價也越加沉重。年齡增長所帶來的矛盾把主角們的人物性格和個性塑造得更加立體,兩人之間的情感湧動也因而益發豐富。與《丹》相比,主角們在人物設定上,不受家庭起居飲食限制,職業受到尊重,更未見家庭上的負擔。因此,Einar的性傾向成為她們唯一需要處理的問題。就描繪性小眾的寫實程度而言,《卡》明顯處理得更為具體和細緻。 反過來說,若《丹》的問題是想放大跨性別的主題而減省了主人公會面對的其他社會問題或壓迫,其實《卡》同樣為了放大同性愛情的追求,塑造了幾乎完全不討好的兩個男性配角,例如控制狂丈夫和急於求成的男朋友,而且篇幅偏少。於是, 兩位女主角的出走就更顯合理。這種處理方法並無大礙,但如果要呈現一個完整的性別觀的話,可能交代多點男性配角的掙扎或者自大狂妄的源頭會更好。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五 × = 三十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