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札〕喊即係笑／《飯氣#002︰拆掉城堡跑上街》

江康泉︰《飯氣#002︰拆掉城堡跑上街》
天行者出版／08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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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F.A

如果呢個係書評，我決定寫左個結論先。個結論就係同義反覆構成的辯證關係的書寫潛能，在江記筆下，是變態的。這裡有兩個暗示，第一我一定冇能力論證落去，第二我唔知「辯證」點解或它是否意味一孖「同義反覆」的意義，扮勁。說話，有時畢竟只是一套策略，而非某種真實——例如閱讀見解——的再現。

「《文匯報》暗示著《蘋果》」的意思並不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人擦鞋，有人卻會借宣示一己的骨氣來搵餐晏；而是《蘋果》與《文匯》互相構成，他們就是對方。飯氣與甚麼互相構成呢。

「飯氣劇場」相信是香港最受歡迎的網上創作之一。第一套結集《青春炒冷飯》變態得黎冷靜一點，以惡霸頑童〔大偉〕與俾人恰之父〔偉明〕的友誼為主軸，演示校園狂想；第二套結集《拆掉城堡跑上街》則扣連七一氣氛，所有變態主角一次過衝上前線，令我諗起黎駿果套《喪屍新人類》。

我係你死左佢喇

明明阿半是近期才在網誌蒲頭的主角，但卻搶先在第一集出場了。點解呢？原來優柔寡斷別無所求冇記性兼offbeat的「半途而廢男」阿半一出，阿半的「另一半」——秀外慧中敢愛敢恨機關算盡萬眾期待的公主第二集馬上便可君臨天下，橫越所有地球人的視線。有公主，就有嘍囉企鵝同戇直男警；再加上「absurd版大偉」貓爸爸、魔鬼怪嬰666、(too) blatantly queer的關公甲關公乙、同埋破壞人家庭的陰謀賣菜師奶。一時間妖氣衝天，席捲七一街頭。

習見是無岸的，但正因如此，構成習見的妖氣也是無岸的。江記銳意要把我們腦海裡看不見的真實畫出；而這種真實的前提，其實是這種真實的變奏之重覆及這種重覆之震撼及重覆與震撼在同一個場景同時達到的高度及這種高度的，荒謬。

例如，大偉同學最鍾意講金句，一句「我係你就死左佢喇」令偉明傷心欲絕。呢個 theme 可以話係飯氣劇場的topic sentence︰發生的背景至少包括茶餐廳、班房、麻雀檯、練oral、夢中、電話。在電話裡，偉明幾乎就忍到唔喊！嚇死大偉。正如我地睇到第六七個版本就幾乎忍到唔笑，但見到自己被畫出黎！侷笑！

又例如，偉明至少俾大偉賣左兩次，第一次賣俾空姐，$10.5；第二次賣俾機鋪阿婆，跌價，得番十蚊；冇人需要知道點解大偉可以賣完再賣。又例如，貓爸爸批蘋果皮，紅蘋果批左皮後仲有第二層青皮，青蘋果批完後仲有層紅皮——個trick exactly就係大偉除偉明條褲，點知褲中有褲，除極都仲有。又例如，關公同關公生左關公仔，三個麻甩合家歡喊喊喊都驚嚇你唔死，再整個展昭搞包公生左關公仔，聖誕老人同聖誕老人又搞埋，都係生左關公仔。

我係你死左佢喇

單篇睇唔識反應；睇十幾廿篇就侷笑——呢條友咁無聊都得？——；睇晒兩本就識回龍笑番之前果 d；睇埋網上版就發現篇目次序可以不斷重新組合，幾年黎數百篇可以只得十條橋而有幾千種笑法，激死你。我到而家仲不斷 fantasize 緊如果我今朝click上網至見到關公生關公一幕，我呢世人可以如何自處。而這，才是連續劇的真義。TVB唔該收山啦。

飯氣與甚麼互相構成呢。流行的口頭禪是︰公主是我們不敗的夢想。一片壯志凌雲，令人幾乎以為公主真的只是夢想，來生才可相見。但其實勇敢善良，欲語還休，欲迎還拒，明屈暗搶︰公主明明就在每個人身邊。貓爸爸與貓仔仔看似顛倒了世代論說中長幼的規訓主客關係，但同時驚人準確地指出一個更保守的下一代、更保守的未來。

關公仔是天啟一樣的爛 gag，可千人一面的意象又再次全中，仲要嘲弄埋我們無法辨認鬼佬的神話。大偉視偉明為汽水機、扭蛋機、叉電器，利用完就算，根本就是資本時代人的原型。立意良好同時道貌岸然的王sir上堂傳授「誤入歧途」「重新做人」「懶有禮貌」「sorry囉」種種求生絕技，兩野串爆真實世界中無恥空洞的香港教育。野性的公主點會鍾意建制的警察？點會？張元《東宮西宮》中司汗的夢境或者可以為「賊佬愛差佬」的慾望拉出令人心跳的註腳——公主話齋︰你鹹濕呀。

《青春炒冷飯》的封面中，大偉和偉明看似笑中有淚，其實喊即係笑，兩套情緒萬佛朝宗，讀者被一掌炸死，仲要好爽。換個講法，荒謬在習見旁邊、互相構成彼此、並且因為少曝光而顯得更真實——這個觀點真係娘到暈。但作為睇左幾年飯氣的讀者，終於搵到個借口大發謬論，難免是口水多過茶的。是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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