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雪白清潔的憤怒／《儘管如此我沒做過》

《儘管如此我沒做過》
導演︰周防正行／主演︰加瀨亮、瀨戶朝香
日語／2007／144 分鐘
上映日期︰8 月2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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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F.A

故事是如此簡單平直。金子在擁擠的電車上被十五歲的古川誤會非禮，被拉往警察局。原可交低罰款馬上了事，但金子無法接受為甚麼清白還要認罪。如此這般，檢察官決定起訴，金子決定負隅頑抗。經過幾個月的行政拘留，十場審訊，一項兩百萬日圓的保釋，兩個裁判官，——控方沒有物證，辯方找來人證——裁判官宣判金子罪名成立，入獄三個月，緩刑三年。

儘管如此，我沒做過。如此，就是一屆平實的閒人在與法律機器抗辯的過程中，那個必敗無疑的對峙裡，無法言傳的辛酸。

「法庭」在劇情片裡的主軸往往是詞鋒、逆轉。但《儘》沒有背記著這樣的壓力。法庭就是很簡單的一間房，牆壁是雪白的，一切都是奪目地清新簡潔。旁聽者、被告、律師、檢察官、書記、裁判官，各司其位。語言清徹、明確、冷靜，沉思的氣氛細膩輕巧，落地無聲，對辯平淡重覆，家常而又殘酷。一百四十四分鐘，你未必記得瀨戶朝香的衣著化妝，但一定會記得那堵雪白的牆，牆邊裁判官倒背如流的話︰「檢察官，你有甚麼意見？」「不同意。」「嗯，我也認為沒有必要」。

男主角加瀨亮的情緒固然控制準確，但導演真正的本事是一整系列配角的安排。被告母親耐性與急躁兼備，兩個裁判官的表現都極端自然，壓場的大將之風令人敬而不畏（演出大森法官的正名僕藏更因此得到最佳男配角獎）。主角的朋友〔山本耕史〕態度情緒緩緩改變，由浮誇而平實；另一個被冤屈的佐木不亢不卑；當值律師對以往連累被告的經驗猶有餘悸；金子的前女友專注善良……都是仔細的角色設計、有效的表達。

回望本土社會，警察濫權，法庭的所謂公正漸失威信。我們可以做甚麼呢？或者牆壁的雪白能給我們啟發︰它意味著壓抑。它意味著憤怒。它意味著我們根本無須憤怒，因為我們沒有做過，我們的行為毋須，也不應由腐爛的建制來評考規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