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current listening仍是《我的廿一世紀》 

文:Pat

《我的廿一世紀》是成年之後聽的第一張黃耀明唱片。那年我搬進宿舍,雖說是雙人房,但同房家住大埔,長年不在,與獨居實在無什分別。剛搬進去的九月,書桌的桌面還是很整潔,書架上只有零散的書,床單和被鋪都是為了入宿而新買的,散發出新床單才有的味道。

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把很多唱片都帶進去,除了《我的廿一世紀》之外,另一張是《New Romantics are Back》,現在已不知去向。黃耀明成為記憶中那空蕩蕩的房間的唯一背景音樂。其實現在回想,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自己會喜歡《我的廿一世紀》。十九歲不到,家境尚算不錯,一世沒有捱窮過,何來「窮風流」?與同學分別的初期,聯絡尚算頻密,何來「下落不明」?沒有失戀,又何需「新浪漫」?可能是取其嗓門無法複製的電音吧。

如是者,春去秋來,到了2008年,尤如一眾典型的莘莘學子,在大學裡度過了數個寒暑,由滿腔期盼變成現在徬徨不可終日。在五年裡,由市道一片低迷,到經濟復甦,大學畢業生起薪點創新高,全民齊齊炒股,突然又有金融海嘯,我又再被告知「最壞時期尚未來臨」。這就是我的廿一世紀。這幾個星期把唱片從抽屜底抽出來重聽,一時之間無法抑止。

其實我不知道是誰先說起《King of the Road》的碟名是出自Wim Wenders的《Kings of the Road》——那個被漏掉了的s真有那麼不明顯嗎? Kings of the road太有互相扶持的意味,真真正正單拖上路的,應是Roger Miller才對。看公路電影,經過一個又一個的episode之後,觀眾對於結局都有所期待,不論是悲是喜。可是如果被觀望的人是形單隻影的大路之王,酒店退房後未必會再回來,與火車站長問好之後未必會再見,他存在的意義,只在此時此刻。

黃耀明雖然笑起來像小王子,但他的樂觀總又夾帶著一點悲涼。對於五時花六時變的未來,「捱過左先有得計」算是現今唯一可以做的事。不論是《廣深公路》、《貪生怕死》、《20》,在輕快背後總暗帶著一絲苦澀和諸事不順的潛台詞,《同一個世界》更是突然徹底地心灰意冷。時光的鴻流真的很難抵擋,五年前的唱片還未有夾雜國語歌,現在卻一張比一張多,幸好廣東腔國語算是一個堪稱堅實的碉堡。

當然,活在當下有時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要不真正樂觀,要不真正認命,否則對未來沒有期盼,年青人如何生活才好?不過過多兩年,如果我學會不被現況所困,如果我腳踏實地,如果我不憤世嫉俗……可能就會比現在更喜歡《King of the Road》。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