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能穿石——訪「一地兩檢資訊頻道」 17年9月號, 47屆莊「螢」(17-18), 常刊 文:二方 看畢前文,一地兩檢並非唯一方案,同時後患不絕。但以立法會非建制派的議席數必然無法否決 方案,作為普通市民、學生,我們到底還有何可做 ? 兩個月前,政府公佈一地兩檢方案後不久,「一地兩檢資訊頻道」這個 Facebook 專頁憑空出現。 這個「頻道」比起資源充足的政黨更快走入社區, 方案公佈後不足一星期已經頻繁開設街站,向市 民解釋何謂一地兩檢。但頻道背後並非甚麼政黨組織,只得阿 Yan一個人,整文宣、招義工、擺街站,全是一腳踢。 咁鬼離地點得㗎 「最開初有搞街站嘅諗法係因為泛民做法太離 地,市民係可以同你相距好遠。」一地兩檢方案 公佈後,泛民主派連同大專院校學生會成立了一 個關注組,並召開記者招待會。做好傳媒工作、 在 Facebook 上開設專頁、表明立場,往後一段 時間這個關注組就靜止了。縱觀過往幾年經驗, 阿 Yan 認為不切實走入社區,只會越來越喪失輿 論的力量。「輿論氣氛由一開始支持佔領,到後 期偏向反對,到政府取消議員資格嗰陣,市民反 而係鬧你,又或者特首選舉好多人係會傾向曾俊 華,就見到個輿論承接有幾唔足夠。」 除了觀察到政黨的不足,開設這個頻道亦源於反省。隨著本土派及自決派議員紛紛被取消資格, 面對覆核訴訟,兩者的行動力都大大減弱。面對 政府打壓,一直擔當領袖的非建制政黨氣氛低迷, 許多市民因而不知所措,但阿 Yan 決定盡做。「我 地雨傘運動嗰時講話要『自己香港自己救』,其 實一啲好簡單嘅工作係(唔需要由政黨做),可 以自己 pick up。所謂公民參與,最好就係做咗自己嗰份先。」 一開始在個人 Facebook 上說「咁鬼離地點得㗎, 不如自己落區開街站啦」是半開玩笑的。但不同 人留言表示支持,甚至有人傳訊息給他說:「幾 時開站?預埋我嗰份。」這些留言令阿 Yan 驚覺 想散落社區的不止自己一個,亦有人希望自發去 做地區工作,如此一個意料之外就促成了「一地 兩檢資訊頻道」的出現。 辛苦,但都要頂上 要一個人負起一個關注組的工作說易不易,阿 Yan 在製作文宣上已經遇到困難。社會運動參與 者談論一地兩檢這個議題,很快便能進入「破壞 一國兩制」、「公安執法有問題」的講法。甚至 有些社會運動支持者,未了解來龍去脈,已經自 動歸邊反對一地兩檢。但抱持著如此先入為主及 抗衡的立場,難以接觸未有立場甚或是贊成一地 兩檢的大眾,「咁樣其實同冇開站無分別。」因 此,阿 Yan 花了許多時間去放下社運參與者的理 所當然,努力思索市民關心的東西作為切入點。 單張上一字一句的背後,都是一番苦思冥想。 設計好傳單後,隨即面臨第二個障礙──人手。 阿 Yan 本身並非任何政治組織的成員,雖則過往 曾在其他組織幫忙,但在別人的群組為自己招攬 義工亦說不過去,只能單靠在個人 Facebook 上 呼籲更多人加入。「都係靠朋友搭朋友,搵到嘅 人真係好少。後來有朋友幫我分享個 post 去其他 群組,會有人行埋嚟話見到我個 post,跟住就幫 手一齊擺街站。」他的街站有時會有十多個人, 有時可能只得一個人,人多人少,都一樣盡做。 過往參與街站工作,阿 Yan 一般都是負責在旁拍 照。今次由義工變為「搞手」,有時街站更只得 一個人,嗌咪、派傳單的工作就落在自己身上。 「以往睇住大家做,真係落手做原來都幾辛苦。 每晚叫兩個鐘咪,把聲都係咁先。」阿 Yan 平 均一個星期擺四晚街站,「晚晚都企喺度,我本 身對腳都唔係咁好,真係會企到好痛。」阿 Yan 雖口說辛苦,但語氣一貫平淡。訪問過後,在阿 Yan 的個人 Facebook 上見到「對腳痛到掂一下 都唔掂」的帖子,我才對他所說的「辛苦」有所 意會。 面對人手缺乏、體力不支、議題關注度開始淡卻, 阿 Yan 亦有想過減少街站。但萌生這個想法之際, 十三個東北案抗爭者被判入獄八至十三個月,他 又打消了念頭。「之前呢一班人因為關注一啲事 而要坐監,嚟緊嘅議題,我哋需要有其他人頂上。 政府好得意,每當我想要放棄嘅時候,又會發生 一啲事激發我繼續做落去。」 因為聆聽,所以了解 「同街坊傾偈會發現有好多佢地關心嘅嘢係我地冇 講到。」無論是泛民抑或主流論述都會側重一地兩檢 破壞法制,但與街坊討論時,阿 Yan 發現來港才做 檢疫步驟其實也是一大問題。搜集相關資料後,阿 Yan 便在單張及叫咪中加入並強調檢疫問題。開設 討論空間,不但能夠令不同立場的人互相了解,增加 說服別人的可能性,更可能激發出新的思考角度。 真正走入群眾,比起將人放入不同標籤、框架,阿 Yan 更能聆聽到每一個人的聲音。原來贊成一地兩 檢、不發聲者未必是港豬,未必對社會毫不關心。 「好多市民係會以為冇其他可能,佢地睇住 TVB、 東方,聽咗政府嗰一套,以為冇可能做到兩地兩檢, 要人地拆左個站再重新起過,佢地覺得唔 work,咪 會鬧你為反而反。亦有好多人會以為刑事法係必須要 存在,聽完我地講先知原來通關係唔需要用到刑事 法。」事實上訪問當日抵達街站半個小時,我亦兩次 聽到相關講法。這些實在的回應是無法三言兩語寫在 單張上的,只有真正走進這群人當中,逐點逐點耐心 回應,才能將另一面的訊息帶給他們。 街站過程並不是如此順利,亦有不少市民會對他們指 點責罵,甚至有人走到面前撕毀傳單,但阿 Yan 和 義工對於指罵者並不抗拒。「對話真係可能會說服到 一個人,反而路過拎走單張嗰個未必係,停低鬧你嗰 個,我反而有機會移動到佢。」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 一個在街站逗留了一整個小時的阿叔,一開始激動地 質問他們是否中國人,如果是中國人何需介意太多。 阿 Yan 並沒有同樣地惡言相向或「起晒鋼」,反而 慢慢解釋:「係呀,支持一國兩制吖嘛⋯⋯」最後阿 叔態度溫和得多地說:「我都明你講咩嘅,但硬係有 啲問題。」口裡說不,但動搖立場卻是可見的。 在網上世界,不同意見者只會越鬧越激烈,但要得到 對方的信任及理解,只能靠面對面親切、誠懇的對話。 寄語 阿 Yan 對於議會內行動已不抱期望,投票是必 輸的,而議會內尚餘的人亦難以發揮甚麼抗爭力 量,雖然對於立法會絕望,但他認為我們不需要 對社會絕望。如果我們關心社會,不要問自己做 的事有甚麼即時效果,而是問我們應否去做。 「好似星球大戰外傳咁,甄子丹嗰套,個概念就 係有一班人自己走去打一場無咩希望嘅仗,就係 為咗買個希望畀後來嘅人。」 由一開始做街站,阿 Yan 已將成效的考慮拋諸 腦後,因為開設街站的成果比起遊行、示威更加 無法估計,你甚至不會知道兩小時街站有否打動 過一個人。但即使路過的人看過單張後不會加入 一起行動,將來一旦有甚麼就一地兩檢開展的社 會運動,他/她至少會理解我們為何行動。 「年輕一代有半個世界喺個網到,不論支持邊種政治理念,唔好留喺個網度,街度嘅人仲問緊黃 毓民係咪重係社民連嘅,太遙遠啦,世界差太 遠。好多人嘅世界無互聯網,而你係要落區先會 接觸到佢哋。」 阿 Yan 是興趣班導師,在北角上班,朝九晚六。 由於工作上的侷限,只能在晚上擺街站,選址亦 限於車程四十五分鐘內。過往一直在示威場合擔 當攝影工作的阿 Yan,倉卒地問香港眾志及青年 新政借了兩個「大聲公」,拿著幾張傳單,這便走入街頭。生活出現如此改變,只因一個突如其 來的念頭。 九月初,中大民意調查顯示,支持一地兩檢方案的人達到五成半。即使網絡上多少反對理據,走不進社區是一個確實的缺陷。 你又是否願意放下鍵盤,和阿 Yan 一樣走入街頭嗎?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8 × = 八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