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似重覆不變,實際虛晃不定的時間下,人總要藉著什麼,填塞出一個立腳點,欺暪心裡因不穩而產生的不足感。

敢迎向陌生的人群,這次倚仗的只是手上的宣傳 單張,這與其他人溝通的平台,卻是隨派隨逝,隨興隨滅。行經的路人中,接納的,在只維持半秒的連接點中,有點頭相謝,有漠然以對。拒絕的,有微笑婉拒,有 視若無睹,或斜睨、或輕鄙……沒事,開始習慣。

早已領略,曾經戲哄熱鬧的,風一起,也可瞬間變得冷漠如鐵— —日子如打鑄的鐵,在冷凝後只會更加堅硬鋒銳。還未明白,那條紅磚鋪成的路,無論承載多少熙攘的人潮人語, 最終只會落得空虛如昔的下場, 惟剩街燈長伴,以及滿地塵土。

夜燈昏黃,一地憔悴的容顏,樹葉也染上略帶哀愁的神色。最後一次的諮詢,在聯合湯石幽黑的空地上。時近深宵,冷風漸緊,前面的會眾疏落的坐著,有兩三個在後面聊天。不遠處時有人影走過,語聲在幽渺的夜空中響過、消逝。在左邊的更遠地方,三數人坐在階梯上,喝酒。醉了,大嚷一兩句,直傳到我們這邊來,變成了毫無意義的醉漢的喧嚷雜音。再沒人理會。

偶一抬頭,乳白色的月亮漸而西斜,化成淡黃。湯宿的燈火格外明亮。有點刺眼,於是便回想起第一日的在烽火台上舉行的諮詢。

直坐到黃昏,望著似乎遠去的百萬大道,舒朗的光線漸變得晦暗起來。諮詢會在寥落的幾個目光靜靜落畫。然後將椅櫈搬回文廣, 道一聲別,沒有多餘的挽留, 勉強的留戀, 乾淨利索,手起刀落,便抽身離去,混入校巴站長長的人龍中。任由巴士,晃動的載我經過越來越黑的道路。

湯石的那次諮詢後, 卻是步行回宿,走慣了的路, 沒什麼特別,已接近黎明時分,天色半灰半藍的,獨享那清冷的晨風。依然是這老套的故事上演:無論在坐得多久,總要散去。剛於夜燈突然慳吝光的施捨後,發覺 以為可堪立足的地方,竟能如此輕易收拾的,只要將椅子疊起,堆到張祝珊體育館的暗角。回去的路可遠著,越遠,道路接載的人影越疏落。回宿後,宿舍已靜默一 片,從未如此仔細地去聽自己的腳步聲在走廊響過。

曾送一個自認很摺的人上校巴站,對我說:「嘗試去融入,出席大部分的活動,只是覺得他們對我的感 覺總是怪怪的,嗯……好像還是當我不存在似的。」沒有安慰,沒有空暇去覺得一點的難受,送他上校巴後,又在深黑與慘黃相纒的路上,奔回穩穩兀立眼前的宿 舍。那裡透出另一種的人聲與燈火的光線。

有時靜靜的, 獨坐房內,走廊外面是喧囂的生日派對。心頭不自然的沉重起來,似被壓迫著。然後專注於手頭上的事情。出去倒一杯水,驚覺已空無一人,房門全關。原來已深 宵。聽到的是只在這時分才會出現的微響:房內風扇的搖曳、廁所的滴水、悄語、關門……睡意漸濃,如果幸運,也許有夢,放置那在朋友面前所展現平靜的歇斯底 里或者是放縱的沉默還有對五毫子的偏執及迷戀的自虐。汽球爆破,就醒過來。

晴日的下午,一塊灰褐色的落葉從窗外偷襲進來,為欺瞞已空了的焗蛋糕的飯煲,便 拙劣地模仿著剛被吃掉的朱古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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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一個。有木飄落。蒸起氣泡。一句句的離散彷彿。所謂的一切。於是要盡。當然。無關。遠山橫在之上。有雲飄落。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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