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dreams begin responsibilities 法蘭克.蓋瑞〈無界為界〉作品展 生活, 11年11月號 文:善 有人問起為什麼無端白事會山長水遠地走去太古看這個建築作品展時,我總是輕描淡寫地答說「陪朋友去囉」,而問的人也就滿意,不再問下去——看展覽這回事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消費,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除出車資時間之外不是毋須任何成本嗎,所以也就毋須什麼原因——正如沒有人會苦苦追問你為什麼去行街、看戲,當然如果你去遊行示威靜坐那就是另一回事,但絕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採取雙重標準,不會逼問自己或他人為什麼當時當下身處該地、所做何事。 輕得不能再輕 建築師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的作品風格鮮明,他最為知名的幾幢建築物如位於洛杉磯的華特廸士尼演奏廳和位於西班牙的畢爾包古根漢博物館,外貌一反我們日常慣見的方方正正,幾塊大鐵片將整幢建築物裹起,曲線流暢,看上去非常新奇過癮,好像一件件巨大的玩具。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消費者,我事前什麼資料搜集也沒有做,走進了展覽場就隨便望望,望著那些相片、模型,輕輕鬆鬆地猜度建築師究竟為什麼要如此設計,究竟那些曲面有沒有可能有什麼實際用途,為什麼有人願意花這麼多錢建他的設計,甚至還想過外貌這樣複雜的建築物會不會很難清理……這樣空想當然通共不得要領,展覽似乎也無意為法蘭克.蓋瑞的作品加以詮釋,我自己又沒有拿著相機拍個不停的習慣,走走停停,很快就去到最後一個展區。 重得不能再重 展覽所在地是太古坊,展覽的搞手是太古地產,太古地產為什麼會無端替法蘭克.蓋瑞辦展覽事前沒想過,但去到最後一個展區就一目了然。 最後一個展區展示了法蘭克.蓋瑞為太古地產於山頂設計的豪宅項目,又有設計雛型的模型,又有平面圖,還播了片,鏡頭掃過山頂,由高至低俯瞰維港,法蘭克.蓋瑞和太古高層戴著頭盔視察建築地盤,指指點點,讚嘆說這個地段「優越」至極,太古高層更沾沾自喜地說這是法蘭克.蓋瑞全亞洲第一個住宅項目,幾經辛苦才設計出十二個獨一無二的單位,展覽的出口還擺了個巨大的模型,全場只欠幾個地產經紀就活脫脫是個豪宅展銷場了。我站著,頭皮開始發麻,搞不清自己在這個展場看的是什麼,做的又是什麼。記得零八年金融海嘯時有讀過報導,說搜集現代藝術作品最不遺餘力的是投資銀行,資本/權力挪用藝術品裝飾門面、為自己建立聲譽絕非新事,古今皆同,我卻像什麼也不知道的就讓自己走了進來。 看著那個模型,一面就想起棺材房,而那些本來好像可答可不答的問題於剎那之間變得非常沈重,變得非答不可。 公共之事 建築物的特質就是公共的。放在博物館裡的藝術品大家可看可不看,但一幢建築物建得出來,就算不走近去也會見到,亦很容易被賦予象徵意義——對外介紹香港時,政府總是拿維港兩岸的夜景出來擺顯,中銀大廈、中環廣場、匯豐銀行,那些不為普羅市民而建、普羅市民亦不在其中生活的建築物就不倫不類地成為了香港的象徵,我們也習以為常,忘了它們的矗立從來都只反映了銀行、大商家的壟斷操控我們生活的大權。 法蘭克.蓋瑞這幢豪宅立在山頭本身就是公共之事。 我倒回頭去再看一次那些建築物,它們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問題。建築是其中一樣地球上最耗費資源的人類活動,扯下藝術的面紗,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為人類提供居住的空間,而提供那空間需要人類共有的珍貴資源,那些資源沒誰有權獨斷如何使用。當這個世界上一日仍有人住在棺材房,我想這個世界就沒有人可以理直氣壯地用那麼多資源去為自己興建豪宅。 有人和我說過,在一個實行民主的地方,建築師如果要興建一幢百層大廈,他和支持他的人可能就要和另外一班想用那筆錢去做十萬隻風箏的人商量,如果想做風箏的傢伙被說服了,那大廈才建得成。所以問題不是創作自由,是怎樣運用資源才公平。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六 × 3 =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