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文章】抗議學生的自白——也許我們從未與支持者對話

在畢業禮穿上寫著訴求的垃圾袋作畢業袍，cosplay保安和閘機與同學合照，經過曝光與醖釀，支持者的留言一片「美麗新中大」、「保安濫權」，就像其他社交媒體帖文一樣。

是的，小小的行動上升至保安以人鏈包圍聲援者，甚至報警威嚇，足見中大的暴力與無賴，我們也希望向支持者答謝聲援。

但更多的是，我們認為訴求不被理解。

事件得到多大曝光，我們的訴求便同等地失焦，甚至被描述成「文青左膠」的行動，傳媒漸漸被培養成有警民衝突的畫面才會關注，亦都只選取這些畫面特寫。

我們故意挑選「非政治性」的題材，正是要拷問：為什麼這些問題在示威場合不會被提及？為什麼它們會被理解成不重要和沒有對抗性？

請容許我們花一些篇幅介紹標語的具體意思：

一、「沙紙交易所，合資格社畜」：有多少人踩著同儕擠進大學、擠進中大，是為了追求知識和自我實踐？如果畢業證書不和求職、收入、階級掛鈎，又有多少人會將四年時間花費在象牙塔裏？

畢業禮的歡快氣氛，仿佛是即將開始40年不平等勞動、面對社會絕無僅有的福利保障的挽歌。勞動權利自從2011年的最低工資後，防止畢業生做到變成黎生的標準工時、集體談判權還遲遲沒有落實，工傷事故頻生卻從沒人問責。社畜面對的問題，絕不只是朝九晚六的無盡勞動，而是對經濟和生活自由的反詰。

二、「Canteen好L貴、未畢業就乞食」：CC can頹飯現在叫價$18，其他新餐廳一餐已經$40起跳，而且還是劣食，為何由公帤資助的中大全然商業掛帥？沒有正式收入的學生如何負擔起這種價格？

受歡迎的「一起素」和med can（李卓敏基本醫學大樓小食店），他們的食物美味營養、價格低廉，然而在學校開了幾回不能公開成員名單的校務會議後，突然就要執包袱走人。大部分員生完全不被包括在決策當中，也不理解為何有口碑的餐廳不獲續約，新同學已經不知道檸檬批和素水餃為何物，也糊里糊塗地被迫接受不透明程序下作的決定。

三、保安、閘機、針大通：閘機的紅燈亮起，代表「中大通」失效，這樣一刀切強逼所有員生打針不講人情，更是將中大設限。豎起了一個個閘機，同學一入校首先面對的是保安審查的姿態，學校自行築起了一個無形的圍牆，這個圍牆代表著猜疑和仇視自由。

如果我們追求自由的大學，不如正視校園内缺乏長期開放的室內空間，而室外看似自由的地方亦潛藏不同限制——例如今日大家在百萬大道的行動，只要引起學校一點關注，同學也會輕易碰上可以任意挪用的大學規條。「公共」意味著不應審查和設限，進出圖書館、「公共空間」的電子鎖和拍卡系統指向的是排除，大學將受社會資助的知識庫、空間私有化，為它纏上種種鎖鏈。

四、「最後一屆SU選民」：憑弔學生會的外殼並非重點，因每年選舉總是剛剛好過投票門檻，仍不太感受到學生代表的存在或倡議，也許我們需要意識到學生會的溝通做得不太理想。

不過，即使學生會形大於實，作為最後一屆參與過學生會選舉的學生而言，確實感受到比起校方直接委派代表、拒絕溝通的現況，能夠多一點點表達的渠道，有多一點點自主的空間。

失焦

以行動後寫文這種形式説出我們的論述，正好檢驗了事件的失焦，也道出行動的內涵實際上並不受關注。

以往畢業禮的行動往往是嚴肅正經的，打著最顯眼政治性的口號示威，圍觀的人除了稱讚，也生出距離感，加入總是需要一些勇氣。但如果我們期望的民主是溝通和理解，單向傳播信息絕不理想。

我們時常聽到大家在網上抱怨 canteen、拍卡、畢業前景等問題，本以為以cosplay這種幽默詼諧的形式，可以拉近與同學的距離，鬆動校園議題「現實就是這樣，不能被動搖」的既定印象，並且引起同學共鳴，反思看上去不太「政治」卻主宰著我們生活的現象。

但讓我們詫異的是，期望達到的討論鮮有發生，與親友合照的喜悅氣氛和我們的行動形成隱形的界。雖大部分同學願意接下傳單，也有少數同學與我們合照交流，與保安衝突時同學紛紛圍觀、聲援，但更多是意外或無感。

焗促，除了是無處吶喊的焗促，還有對勞動、生活、關係、權力單一想像的焗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