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Internationale
(受訪者均採用化名)

「今天在中大,覺得很 surreal。悼念是basic human decency、有心的人就應該有感觸,跟政治立場沒什麼關係。」面對香港和内地劇變的形勢,社區報訪問到内地生Patricia,了解她在香港夾縫中如何自處。

在内地已經關注人權、女性主義、LGBTQ議題的Patricia,自中學時期已經從不同途徑接收資訊。面對内地的主流論述,她自己印象較深刻的都是品德教育,她也因為個人原因在高中時期不需要去上課,自己的思想能夠獨立成形。

内地缺乏直接行動的空間,即使Patricia看到上海對性別議題比較開放,作為高中生的她也不可能突然跑到上海,接觸相關團體組織,只能從網上傳播資訊。直到幾年前透過Twitter了解到香港的新聞,從而選擇來香港讀書。在香港,她感受到線下行動的力量,曾經參與小規模的行動,如萬聖節在蘭桂坊以女性主義為主題的cosplay。

//中港//

在香港,Patricia的廣東話不太流利,她不願意大家為了遷就她而說普通話,平日以英文為溝通語言,令她較少跟本地人交流。

香港社會對中國人身份連帶的預設和負面標籤,使Patricia厭倦得不會主動討論出身地。她見過内地人内化標籤和自我歧視的荒謬現象,或者充滿自我辯解,例如在自我介紹時說「我是中國人,不過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這種預設和解釋讓她感覺如同「政治出櫃」,「這不是正常的交流習慣,你不會跟剛認識的人說你支持或反對什麼,這讓我很不舒服」。就算是跟理念相近的本地人交流,Patricia也不確定對方會否因為她的内地背景而卻步,久而久之,她默認所有本地學生都抱有這種預設。

「其實2014年已經看見媒體說香港有歧視的情況,2019年之後加深了建構,去到默認程度。」香港的壓抑氛圍其實符合Patricia的預期,依然選擇來到香港,是因為能逃過在國内院校的「政治深櫃」。而即使國外有更開放的環境,高昂的學費讓人卻步。「出生在内地的異見者,能來香港也是privilege中的 privilege 。」

Patricia在中大沒有親身遭受過歧視或惡言,她感覺普遍同學都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面對内地生。她無法分辨這種距離是基於語言隔閡還是歧視,所以她選擇回避。

曾經有人問起她是否新加坡人,她下意識地承認了。隨後小小的謊言越滾越大,她編寫了完美無瑕的新加坡背景故事,還為此練習口音,只為避開辯解與污名。沒有主動打破偏見,是因為「辯解太過蒼白無力,很難讓人信服」,也許是不願意將多元政見平板地劃分成開明與否,也許是覺得錯不在她,這種情感複雜得難以解釋。

「預設是雙向的,正如本地生面對内地生會自我審查,不會主動討論政治話題,以免冒犯對方。」就像Patricia預設本地生會排斥内地背景的同學。

Patricia回想,之前跟朋友在校園張貼海報,朋友擔心風險,後來主動折返撕掉海報,折返的地方正正是研究生宿舍一帶——「我也會預設,内地生裏有很多小粉紅,然後在研究生中尤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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