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郭先生

1.
虎年沒有什麼好,只有老母親手整的蘿蔔糕最好。我帶著全世界最好味的蘿蔔糕送給Isabella。我老母幾乎當她是媳婦。

送Isabella回旺角的那程地鐵,多人到不得了。不,人不算多,是行李箱多,幸好我倆都有得坐。我們有幸在觀塘線搭上了2011年年底投入服務的內地製電動列車。我抬頭一數,車廂內有四部閉路電視,真是他媽的誇張。

但有些東西依然不變,人們依然會抬頭看那堆無聊的電子廣告、聽那十年如一日的新聞報導。真的是十年了,十年前我們不是在罵他「林公公」嗎?如今我們竟如此投入地看垃圾林瑞麟的特首選舉show。

媒體經驗取代第一身經驗,「超實現」取代實現。我們彷似有參與過我們永遠無份參與的特首選舉。

我將裝有蘿蔔糕的圓形盒,放到大脾內側之間,跟Isabella說「妳睇,呢粒就係我嘅睪丸,因為焗熟咗,所以變咗奶白色,啲蝦米就係精子,游下游下就熱死哂……」,Isabella趕忙掩住我的口,叫我不要在公眾地方大聲說這些東西。

我跟她說反正他們不會聽得明,無妨。然後問她是不是在暗示我在私人地方的時候就要多說一點。

我們一起笑著,在這鬱悶的社會氣氛中。
2.
還在讀中學的Karen似乎對我頗認真的,她嚷著要來我家試整蘿蔔糕,好讓將來的老公可以大飽口福。她是我讀大學時的補習學生,我幾乎忘了她今年要考334公開試。我也真心希望她可以升上大學。好吧,整蘿蔔糕,送妳一程。

那天,我們相約到上環去買食材。穿著短裙絲襪的她挽住了我的手,偶爾會感覺到她的胸部擦過我的手臂。海味街附近有不少雜貨店,我們買了半磅粘米粉,很快便離開。

中上環的唐樓後面都長出了一支支高大的吊臂,十年前我跟老母來也不是這樣子的。這些舊區都是重建範圍,我很自然就會想起這些地方要不要保育呢?但我很快就停止了我的思考。

「唔係成日都有啲人話要愛港架咩?點解佢哋以前夠膽去反內地孕婦、反外傭,唔夠膽去處理土地規劃及城市空間嘅問題?呢啲重建項目有幾多人仲繼續關心緊?明知唐樓拆左會變豪宅,佢哋又會點樣反地產霸權?講咗十年啦,我唔想投身買樓嘅遊戲、唔想俾錢地產商賺,我都想以後生活可以多元啲、冇咁悶。你估剩係得內地人會炒樓咩?香港人買咗樓咪又係望住樓價升。嗰頭鬧完領匯趕走小商戶,咪又係買番領匯啲股份。勾結合謀呀,羅永生都講過啦。到底佢哋對於城市發展模式有咩其他想像?依家愛港嗰批人都講唔出,如果佢哋講得出我都想支持下架。」

我想起自己居住的工廈,聞說也將要被活化……

「仲有,啲大佬政黨呢?佢哋學識多啲咁又點,咪係又弱雞短視。淨係識得食住個勢做下表態,而且仲係想靠住啲恐共情緒去維持六四比例,對大財團壟斷嘅態度依然模模糊糊!」Karen在電車上一口氣不停地跟我認真說著。

真是說得他媽的到肉。但希望她在通識科考試裡不要說出這些真話,太過批判太過火的說話,在保守的教育體制是不會高分。我不忘提醒她答問題時要貼近建制立場及搶佔道德高地。

Karen瞇起眼睛笑了,我摸著她的臉頰,實在不知可以再說些什麼。下了車後我們去了蓮香樓吃一盅兩件。我點了淮山雞紮,她點了豬肚燒賣。

3.
蝦米呢?臘肉呢?臘腸呢?冬菇呢?

Karen忽然奇怪我們為何這麼快就買完食材。我跟她說其他都不用買,因為上年內地親戚送了很多自己晒的製品來香港,家裡還有剩。

「佢哋親手做嘅臘肉比本地榮華出產醃得更入味;臘腸裡面洒嘅玫瑰露更醇更厚,灌肉之前,腸衣風乾最少一年,保持爽脆乾身。灌肉之後,喺腸衣上打小孔,等水份可以疏走;蝦米係游水海蝦,唔係養殖場嘅蝦,肉身更厚更彈牙。至於冬菇,我就唔太識分靚同唔靚。」

「嘩!你咁都知咁嘅?咁用嚟溝粘米粉嘅水呢?」Karen說完後喝一口茶。

「以前香港靠內地供應東江水,依家用本地海水化淡技術。水質唔覺有太大分別,不過水費比以前貴得多。」

回到家後,花了一輪功夫,Karen終於將蘿蔔糕放入鑊裡蒸。

我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吻著她比蘿蔔還要白的頸,手漸漸落到她的大脾內側。她笑著說很癢,然後轉個身,揭起我的上衣,吸啜著我的乳頭,還輕輕地咬了一下,然後露出雪白的兔仔牙,向我狡猾地笑著。她忽然大力地抱住了我,問我會否娶她。

鑊裡的水蒸氣一直上升。我依舊笑著回答
「不會」……(待續)

延伸閱讀:
蕭裕均,《「進步本土左翼」,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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