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泥坪探險記 43屆莊「川」(13-14), 大學生生活, 迎新特刊2013 文:篤 「聽講話D睇落既惡狗剩係識吠,你一行埋去佢就縮架喇。」言仔故作鎮定地說。我本想直接走向路旁的其中一隻狗去驗證此言真偽,但見那隻狗沒被栓上,每吠一下就抖一抖腳,似乎下一秒就會衝過來,我本能地迴避與它有眼神接觸。算了,反正那隻狗吠得如此賣力,定必是心怯。 午夜的赤泥坪一個人也沒有,卻有很多狗。驚動一隻狗的話,全村的狗都會吠起來。有的吠聲由遠處草堆對面傳來,有的發自路旁村屋養的狗,但大部份似乎就在近處,卻看不見狗潛伏在哪,夜幕中我們一行四人越走越快。在夜間的鄉村引發如此嘈音是種罪過,如果每天都有外來者,每晚都是如此嘈吵,我難以想像村民如何得以安睡。 與其說我提出要到赤泥坪探險,不如說是赤泥坪找上我。身為中大學生,總有聽說過赤泥坪鬧鬼的傳聞。但我既不知其確實位置,當「赤泥坪村」的告示突然在四條柱附近出現時,我甚至可以將它理解成某條入口時隱時現的神秘村落。這看似是場巧遇,實際上卻是次邀約,盛情得教人無法抗拒。我所做的,只是草率地依照本能,有路就行,有門就入。當欲回想自己的動機時,我發現自己已身處於赤泥坪裡面。 「記住向左行喎。」甫入村阿齊就不斷提醒:「我記得我睇過,總之向右行就一定係錯。」之前他帶完隊夜探文瀾堂之後,就一直提出要去赤泥坪探險,只是想不到他竟已準備行程。但在哪一個路口左轉本來就帶有無限可能,結果我們走進了條倔頭路。 「等我check check先。」阿齊沒有展露出任何慌張的神色,拿出平版電腦,歪著頭欲查看google map。夜裡的赤泥坪算不上詭異,但一想到迷路或被狗追等可能發生的驚險情節,我抵受不住誘惑。「不如直接行啦。」我擔心展現出過度亢奮的心情會嚇怕我的同伴,於是用最冷靜的口吻,以示我這個提議是認真的。在未得到回應我就毅然向前,刻意放慢腳步,其他人果然跟上。 有頗長一段時間,除了被夾在狗吠聲中之外就沒有什麼值得記述的事。當然在鄉郊的村莊裡行走,一望無際的山野與悠閒的獨立屋,本來對都市人來說就已經是種新鮮的享受。但由於我一直都在等待著,每一次轉彎都期待有什麼驚喜會突然出現,所以我不會將這次行程當成郊遊,而會將之歸類為探險。終於,阿齊指著遠方的某一點光,說那裡就是shaw了。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原來赤泥坪可以通往shaw,不過反正對於我這種缺乏方向感的人而言,隨意門的概念並不太難理解。我這才意識到,阿齊不知在何時開始已在帶頭,並一直在尋路。終點在望,但卻隔著一個野草長到及頸的草叢。阿齊認為夜裡太難找到路繞到那裡,建議找個白天再回來繼續。 前一秒目標才剛從天而降,下一秒居然就要我放棄?明明目的地就在馬路對面,但又要再找可以過到對面的天橋或隧道,在城市中已飽嚐這種必需繞路的限制,為何連在我探險的時候,都不能筆直地向目標前進?「D狗咁惡,冇理由返轉頭架?」「你冇撚用啊你,咁都唔敢行。」用盡所有理由、乞求、激將法。最後惟有謊稱自己在草叢間見到一條小路,終於令阿齊踏出第一步。 「我屌你啊。」這是他對草叢的評語。那晚不久前下過一陣雨,砂地都變成了一片泥濘。想像著他的布鞋浸滿泥漿,我沒有半分愧疚,只是覺得很好笑。由於泥路濕滑,我們唯有赤腳抓緊野草前行。泥地黏答答的,每走一步都會下陷少許,卻又頗為清涼。野草長得十分密,走每一步都要先撥開前面的草。這時,言仔冒在前頭開路。夜裡難以見到橫生的樹根及暗斜,於是阿齊走在言仔後面以手機照明,我和冬昇則跟在後面。在草叢間的燈光不斷抖動,我們一路維持著古怪的隊型,聽著自己的喘氣聲,任由泥土黏在腳指之間,踉蹌著腳步,欲加速卻又跑不起來,浪漫得像置身於一套有關逃獄的電影。 「會唔會有蛇架?」冬昇皺著眉,邊撥弄著長髮邊抱怨。「有蛇都好丫,話唔定有野豬添啊。」我簡潔地回答。此時此刻,再有的更多的意外發生,對我而言都是錦上添花。很難想像平日最麻甩的冬昇居然會是最放不開的一個。他不願意在泥地中赤腳行,結果弄壞了借來的拖鞋之後就一直在咒罵我。好吧,其實在走泥地的一段路裡,所有人都在咒罵我。 在要穿過鐵絲網入shaw之前,我曾提出要再轉入草叢中的幽暗處,不過他們屌了一聲之後就沒再理我。雖然如此,我始終深信他們其實都享受這個旅程,例如負責開路的言仔在路上就突然引用魯迅,說「路是人行出來的」(雖然我印象中記得原句好像更加複雜和文鄒鄒),大概是有一番感悟。 大約半個月後,談起那次探險,阿齊興致勃勃的問我:「喂,有冇興趣搵日去赤泥坪搵番條岩既路出黎?」 我這才發現他和我對於探險的理解實在相差太遠。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7 × 五 =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