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傑仔

不少人都以進入大學為人生目標之一,成為大學生彷彿與往後人生平步青雲劃上等號。大學生青春而浪漫的四年,就是羽翼初成、初嚐翱翔的階段。九月的校園裏,充滿著希望的氣息。有一群渴望飛翔的新生,卻不像其他剛考完文憑試的新生一般稚嫩。這群經過洗練的兩年制新生,只有一半飛翔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剛剛好?

剛剛畢業的K同學兩年前完成香港專上學院的社會科學副學士課程後,成功透過非聯招收生獲中大老年學取錄。被問及覺得兩年的大學生活會否不夠時,她想了一想便說:「兩年時間啱啱好」。她認為兩年在副學士的洗練已經令自己難以如其他剛剛中學畢業的學生般「乜都想玩、乜都想試」。副學士與大學的形式十分相似,除了教學模式一樣之外,同樣也設有迎新營、義工活動等等各種校外活動。她在副學士的兩年裏,除了努力讀書以外,也有機會稍稍接觸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選擇的過程中,她不斷嘗試並從中認識自己,開始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在正式踏進大學前,腦海裏已經有一些目標想要去完成。

剛進大學時,她參與過迎新營、上過書院興趣莊和系莊(同時上兩支莊,俗稱「孖莊」)、有住宿,亦有參與過各種書院活動。在大學的四年,除了繼續自己的學習之外,就像是恰到好處的一段青春歲月,讓自己去感受看似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了解和感受一下何謂大學生活,填補副學士兩年中少有的玩樂時光。

「如果要我讀四年,我應該會頂唔順,諗下都覺得好攰。」如果說兩年的時間能夠將大學生活的美好之處體驗一遍,那麼四年的時間,就需要更多精神和力氣好好經營自己在大學裡的一切。不再局限於一個班房的人際關係在四年之間離離合合、若即若離,光是維持自己與他人的關係已經是一件累人的事。再加上生活中各種責任和瑣事在四年裡交織生長,拼博完文憑試再拼博了兩年副學士的她,坦言已經沒有力氣了。

當一個兩年的過客,不抱太大期望地與不同的人相遇,也不用費盡心神思量彼此的關係。甚麼也淺嚐一口、隨緣就好的大學生活,也是一種寫意。

抉擇的暑假

兩年制同時意味著只有一個暑假。實習、旅遊、迎新營、兼職等許多選擇都被強行塞進了一個暑假。作出一個選擇的同時,也要拋棄許多東西,機會成本遠遠高於其他新生。當四年制的新生用第一年暑假玩Ocamp、第二年去旅行兼炒散、第三年當實習的時候,她卻要提早苦惱這珍貴的、唯一的暑假應該要選擇甚麼、放棄甚麼。

K同學經過衡量後,毅然決定用暑假歐遊一個月。也有朋友曾經邀請她擔任迎新營輔員,她說當上爸媽之後只有一年大學時間與新生相處,而那一年又是最忙的畢業年,很難真正與一大群人深入彼此的世界。她經常聽到別人說香港這個城市有多壓抑、多令人喘不過氣,其他國家有多好、多寫意,所以她想用一段時間去親身感受傳說中的異國生活。她補充,投身社會後很難再有機會花一個月外遊。比起其他選擇,這個時不時浮現腦海的想法最終成為贏家。

走後門的人?

透過副學士或高級文憑銜接上大學的方法,有時會受到質疑。有人指這種方法與「走後門」無異——在「堂堂正正」的文憑試競技場戰敗後,卻又「不知怎地」得到第二次機會,不是「真正」的大學生。

K同學覺得這個說法源於部份人不理解教育制度。她認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適應香港「一試定生死」的模式,以及文憑試所追求的應試技巧和學習方法。同樣地,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適應專上教育的學習模式。她說正如有很多文憑試成績很好的人,上到大學後,即使花大量時間溫習,成績都未如理想,而這情況很多時都源於不適應學習模式的轉變。亦即是說,單靠一套考試制度根本無法絕對釐定一個學生的資質或好壞。因此,在求學的路上,沒有誰比誰更高尚。大家只是在不同的場所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將文憑試視為神聖而唯一的「戰場」,原因在於自己付出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去應付文憑試,認為自己經文憑試成為大學生是一場披荊斬棘、苦盡甘來的戰役。看見自己在文憑試戰場上曾經「擊敗」的人,透過其他途徑成為大學生,彷彿否定了自己的努力,內心充滿不甘。然而,要經過一場苦鬥才能接受高等教育的制度本就是一個迷思。教育,是最基本的權利,在香港漸漸變異成階級劃分的工具、求職材料,甚至到了現在,更成為一把傷人的刀。生於香港的學子本已在求學路上爭個你死我活,彼此傷痕滿佈,又何苦再繼續刺開一個個本已血肉模糊的傷口呢?

飛翔的困惑

困惑、迷惘經常徘徊我們左右。懷著有點與別不同的身份進入充滿未知的大學,可能令人更生困惑,會擔心自己與其他新生格格不入,因而走進孤獨。

K同學一開始也認為自己會與其他年齡較小的人相處不來、沒有話題。但經歷過小學、中學、副學士、大學,輾轉多次以後,她發現重點永遠不在於他人的年齡、身份。在大學裡她學懂自由,也學懂了放下。社會上有各式各樣的人,在大學裡也有各種不同的人。有的學習至上、有的玩樂主義、有的熱愛交際、有的獻身書院……遇到了一班相處不來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別人的錯。彼此沒有緣份,便不再執著,繼續尋覓能夠與自己連結的人。

雖然只有一半飛翔的時間,但K同學仍然覺得在中文大學裡收穫良多,更認識了自己。我們閒聊時提及她畢業之後的打算,她說還沒有確實的想法,可能想讀社工。

「我都唔係好驚,到時先算啦。」她說。原來,現在她又再毅然決定隻身前往歐洲兩個月,參加當地的義工營,透過兩個月的當地義務工作換取機票和食宿津貼。在副學士的兩年和中大的兩年裡,她得到了許多獨特的經驗。雖然求學之路稱不上一帆風順,但也是這條特別的路,使她找到方向,能夠繼續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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