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愛恨交纏的父子

愛恨交纏的父子

文：迪

愛恨交纏，可能是《父子》一片的最副題。

楊采妮與郭富城在片中床戲的前後，則是副題的最佳注腳。一個早上，楊欲離家出走，被追回來的郭擒住，在街上吵罵一輪，楊被郭反鎖在房間內。十數小時後，郭回來打開門鎖，體力不支的楊只能軟攤在床。一會兒，楊終於步出房門，找了一個位子坐下。然那些郭買來的宵夜，楊只草草吃了兩口，又回到那個困住了她的房間，回到那張床上。郭進房，看著側臥作睡的楊，隨以雙手擁抱楊的手體，撫摸楊的胸部。楊本意欲推開郭，相持之間，變成了欲拒還迎的房事。

一覺醒來，兩人的爭吵又隨即開始了，楊質問郭「如何證明你愛我」，郭著急一會，找來一把菜刀，說要砍下自己的賭錢的手以資證明。楊當然是大呼「不要」，與郭角力。爭持一輪，兩人又雙雙倒在床上，似乎是耗盡力氣。

有看過電影的讀者，都會被那段連續數十秒郭楊床戲的鏡頭吸去注意力，大多數都會讀愛恨交纏」四個字，讀不到這四個字的，就會對於「真的摸落去架」嘩然一聲，沒有人感到一絲色情，這確是導演／剪接譚家明的功力。

其實，不單是床戲，床戲的前後，甚至整部電影，都是「愛恨交纏」。郭楊兩人做愛的睡房，同時是衝突的空間，有爭吵，有相持，它同扮演監房，是懲罰的地方，楊要在這裡被囚，郭要在這裡砍手，與他們兩個的關係一樣，空間一早已血肉模糊。

到這一步，要愛對方，就只有離開對方。惟有如此，對方的形象得以凝定一點，不會再傷害到你，你終於可以安心地對那個虛擬凝定的一點投入感情。楊找到別的男人，另組家庭，惟這個家庭，不過是她與郭及兒子吳景滔的投射。即便楊生下第二個兒子，照料之時也只想起吳。而郭富城在片中，則一直不能忘懷，與林熙蕾的一段情因此沒有結果。但當兒子狠狠地咬他之後，他終於離開了。多年後，長大後的兒子尋找郭，遠遠看見一個類似郭的身型，有一名女子依偎在側，這時，兒子想起小時種種片段。

其實，兒子看到的，可能不過是某對夫婦。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母、父及子，都離開了這個家庭。在不停傷害的過程中，與其讓恨累積下去，倒不如將愛封存，將愛投射在擬象身上。離開與愛、恨與愛、背叛與忠誠，再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