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末日航道:堤壩 專欄, 12年3月號 b/巨蟹座女生,居於大埔林村。友人說末日來臨之時,磁場混亂電力消失,人類文明會去到另一個階段。我說不要緊,我還能寫。 春節過後,氣流開始騷動。 看小川紳介的《古屋敷村》時,拍攝團隊為了弄清楚田地稻米失收的原因,特地做了地勢的模型,以乾冰當成冷空氣,看看氣流如何影響稻田。後來我也不免仰視山,和從山那邊慢慢爬過來的霧氣,想像它們從我家後窗伸手就能踫到的斜坡,漫延到我家的牆壁和木家具上,它們就開始哭泣。(同屋的姑母來訪時,多次問,有沒有非法入境者爬來你們村裡呀?我心想,大陸很遠,爬下來的只有氣流。) 我幾乎沒有嘗試過逃離有水的地方,更多時候我渴望往水那裡去。沙灘、碼頭、村旁小溪、瀑布、堤壩。 在西環域多利道,拜祭死去的朋友後,走下非常斜的小路,因為聞得到海風,相信應該走不遠就能看到水。在去到海邊之前經過一所國際學校的球場,說英語的孩子們在快樂地踢球,而我如願去到長長的分隔線,背對著喧鬧坐了半個小時,輕輕的把留下那朵小菊花放進水裡,沒有浮沉。欣澳鐵路站對出也是長長的岸邊,某次公事要拿文件去愉景灣(那並不像是一個在香港存在的地方)讓人簽署,站裡的陽光多得滿溢在鐵軌上。我還是爬上異常整齊的石塊上,把身上的沉重放在石縫中,捲一枝煙在冬日早來的夕陽光線裡抽完,忘記袋中必須交回的文件。 有一次y帶我到他少年時常去的地方。那裡可以看得見昂船洲,滿眼都是形成銳角的吊臂,另一邊是甚麼都沒有的那一邊。穿過行人不可通過的行車隧道,爬上盡頭是燈塔的堤壩,我幾乎無法前行,非常害怕彷彿會掉進一片漆黑的水裡。他偶然伸手拉我過去,最後爬到燈塔旁邊,一直談話而我忘了要唱一首歌。回程時被切開的空間在身後慢慢合上,我膝蓋痛得幾乎不能再走路。 天亮的中大泳池邊,我偶然就會想起。微藍的空氣,隔著看台的石屎上還加了玻璃,差一步就可以跨過泳池跳到後方的山裡面。如果可以在山腰築一道長長的堤壩出去,你可以幻想,山橫空伸出的手,可以承載住所有我們不願見之降臨的濕潤和憂鬱的氣氛,拍打過來,消散開去。 (但是,友人說,憂鬱的只是你的內心呀。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搬石頭在我身邊重疊著向外蔓延,阻擋隔絕我非常渴望終會來到的東西。)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3 + 1 =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