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

從Youtube上聽到宋冬野的〈安和 橋〉,即被它沉厚的鼓聲吸引著,每一下的鼓聲彷彿在引領著筆者進入北京某地的故事。而說到去年在內地其中一首最當紅的歌曲,宋冬野的〈董小姐〉一定榜上有 名——那是因為左立在歌唱比賽節目 《 快樂男聲 》 翻唱此曲。經他一唱,宋冬野就由北京一位民謠歌手搖身一變成為神州大地的爆紅人物,而專輯《安和橋北》的其他歌曲亦在網絡上瘋傳。《安和橋北》能引起這麼 多人的共鳴,在於宋冬野刻劃了當下城市人的種種回憶、失落,以及青春的逝去。

或大或小的回憶

現年廿六的宋冬野出身於北京一個 平凡的家庭,和不少內地年青人一樣,他見證了這數十年以來城市的急速變幻、逝去的青春、當下的失落和對未來的盼望。安和橋位於北京,為了配合城市發展,經 年改建重修。安和橋是他年幼時奶奶的居所﹔是他童年回憶所在﹔也是他成長的地方。據他說﹕「(安和橋)後來因為要修地鐵,那邊拆遷了,有一天路過那兒,從 南到北,那兒即將面目全非,為了紀念那裡就寫了這首歌。」事實上,整張專輯都是宋冬野廿多年來的回憶,或大或小,並將這些回憶獻給奶奶。譬如,〈董小姐〉 在寫一位抽蘭州煙的友人﹔〈鴿子〉則是關於他一隻兒時死去的肉鴿朋友。

非典型民謠

《安和橋北》似是向前輩的致敬之作,裏面依 稀可見張瑋瑋、郭龍的《白銀飯店》、蔣明的《再見北方》等北方民謠的影子。〈夢遺少年〉中,他說「世上唯一懂鳥語的人死在了二零零六」(這像在說萬曉利的 〈鳥語〉)﹔〈安和橋〉中直接嵌入了一句「一直往南方開」(內地歌手「痛苦的信仰」一首廣為人知的公路歌曲就是〈一直往南方開〉)。

整張專 輯以木結他為主要樂器,配上馬頭琴和各種弦樂修飾。馬頭琴音色圓潤,低回婉轉,宛若一隻老馬在叫嚷,既與木結他清脆的音符相互激盪,亦與提琴不斷對話,中 西樂器融和得恰到好處。每粒音符都拉得長長的,聽者自能體會箇中的絲絲鄉愁。而宋冬野低沉的嗓子,亦彷彿在訴說當下年青人的回憶、失落和迷茫。簡單的樂 器,粗獷的人聲,似乎在建立這樣的氛圍。令筆者頗為驚喜的是,如此「文青」味濃的專輯居然隨處可見「不雅」的詞彙,如 「 他媽的 」、 「 牛逼 」、 「 黨中央等 」。這類音樂在香港是少見的,因為香港早被商業音樂蠶食,限制了音樂發展的多樣性。

城市人的故事

網絡上汗牛 充棟的專輯評析或可看出每人都會從專輯中找到自己的故事。以〈董小姐〉中的名句「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這讓我感到絕望」為例,有人認為這是 在影射當下年輕人無法負擔房子,所以結不成婚的境況﹔有人認為這是在揭露中國沙漠化日益嚴重的情況。當然,這都是聽眾的「有意栽花」,宋冬野本人對此劈頭 說了句﹕「想多了各位,我就是那麼比喻一下……」

筆者身處香港,聽到這張專輯最大的感動是在於它的真誠和「放慢」。城市的急速發展以致失 速,令我們對周遭事物的變化漸漸變得麻目。《安和橋北》就像韁繩一樣,將不斷穿梭城市的人群拉住,令我們駐足,回望身邊的事物。聽著這專輯,筆者不期然想 到自己小時候居住的荃灣,現在已被商場豪宅佔據,頓時感到陌生。除此之外,從樂器的運用中可見,歌曲之間雖有高度的連貫性,卻是混沌和鬆散的,而且貼近日 常。

其實也沒有帶走甚麼

如果說《安和橋北》中強調的「回憶」會引來共鳴,也許是因為過去的事物經人們潤飾會變得美好﹔也許是現實的境況總殘酷得教人不願直視。但宋冬野似乎無意「為賦詩詞強說愁」,相反,正如〈安和橋〉說到﹕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我知道/吹過的牛逼/也會隨青春一笑了之/讓我困在城市裡/紀念你 他要說出現在和過去間那斑駁的關係,很大程度是由於心態上的轉變。簡單一句﹕人成熟了,事情總會變得複雜。

但是,無論我們的心態上如何轉變,世界仍舊運轉。正如安和橋修建後,橋下的水仍在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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