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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衍仁︰《好聲行》
2008社運電影節場次

查詢︰wonghyan@gmail.com

文︰F.A

 

沒有了觸手可及的物理空間,年青人未必就能了解過去。讀教科書只能誤解過去,讀潮流雜誌更像給人追斬,逼你活在「當下」,知慢 d 都會死。回歸前的香港是怎麼個樣子?廿歲出頭的我們或者只能靠邵氏影碟聊以想像。

不過物理空間以外我們其實還有敘事空間,政府可以拆掉阻人發達的市井地景,卻不可以拆掉我們的喉嚨與耳朵。《好聲行》的導演阿仁找到在街頭細味近十年的兩位賣藝者,沿著平民聲音的管道,爬梳出我們從哪裡來的一根懸念。

Tom 是旺角火車站唱英文民謠的一位,粗沙的嗓子裡傳來遙遠陳久的煙味。作為真正的浪人,Tom 在各地遊歷賣唱,提到年少輕狂的風光,自重而輕鬆。他介意被誤認為行乞者,經驗過無數的投訴。但真正的怨懟留給警察與政府︰街頭表演文化是生活的一部分,各地皆然,我就睇下你夠唔夠膽告我,貽笑大方。

Danny 則在菜街山東街附近、好戲量旁邊駐紮。他早年多在酒廊夜店表演,後來中風,個市又淡,於是跑上街頭,一唱十幾年。他看起來有點弱不禁風,咬字也有點耗力;但對表演賣唱,他卻毅力驚人。永遠單人匹馬,一騎單車,結他譜架小狗剪報,一整個攤位夾在身上,有條不紊。無論路人是否理睬,他仍舊散發著尊嚴與專注。這不正是被大時代、國際金融中心粗暴擱開的香港故事嗎。他的歌是黎彼得時代的許冠傑,半斤八兩做到隻積咁既樣,關注的是具體時事,烈日下起動的紮鐵工友。Melodic 的電結他,拉出了citicall 以外另一種影音文明。

但歷史是為現在書寫的。《好聲行》不是《東方新地》;以飛機欖的香江生活為濫觴,連過去的形象都可以消費的傳媒角度在這裡無地自容——緊接著兩個賣藝者的片斷是天星皇后的保衛戰、人民集擊的抗爭議程,一襲直取城市心臟的聲音。

甚麼才是我們的歸屬?不是逝去的老香港舊建築,不是集體回憶的鄉愁或無言,而是緊握在我們手上的自發、自主、民主生活的可能。來到這裡,Tom 與 Danny 的意義躍然紙上︰他們不是文化消閒的同工,他們是人民聲音、自主表達的歷史,從過去拉到今天的思考資源。

阿仁問賣藝者︰為甚麼不演出自己的創作?夫子自道的指向看起來強勢有餘成熟不足,但其實劃出的是時代更嚴苛的處境︰一個更被消費包圍、被規訓壟斷的城市癓候——我們連打工仔本位的許冠傑都沒有了,我們還可以怎樣,唱古巨基、周杰倫?還是發明自己的聲音呢?

片尾是令人激動的。以為完結之際,新的聲音又再燃起,四方八面的異動捲成一場龐複的敘事結構。示威的朋友好像撤出了天星皇后,我們看完電影可以平靜離場。但生活後還有生活,歷史必須續寫下去,在人民的聲音裡。可以散漫,可以激昂,但必須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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