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

（本文智力門檻：智人）

有次返 Part-time，經理看到我搭小巴不用八達通用硬幣，「嘩，係香港人喎……」。到 8 月 11 日上班——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被捕翌日——就問我：「喂，香港人，你今日有冇買蘋果啊？」

「冇喎。」我回應。

筆者從來認同香港應有自由與民主，更極力鄙棄中共港共極權的腐敗與各種維穩思想工程。筆者遊行有去、抗爭有出、甚至連上學生報這支莊也就是因香港政治前路茫茫，和理非有試過，再激啲嘅例如______都試過，但抗爭於香港總會沉寂凋零。然而一年又過、二十三年已過、三十年又過，香港民主進程總是兜兜轉轉，進步緩慢。無可否認，最大責任明顯就在獨攬民主大旗自居的泛民主派。由大呼「民主中國」、入中聯辦密談、到期望立法會有 35+（皮已收），以為攬住票站票箱就有民主，反映泛民主派從來也只崇尚形式主義。香港民主風雨多年，泛民能在香港屹立至今，實有賴蘋果日報多年來極左的新聞工程（個「左」係 Stand for「左膠」）。

見風使舵

蘋果日報早前力撐〈地厚天高〉，看似是為本土聲音抬頭，但實其曾以本土派為敵。

1. 2016 年新界東立法會補選，蘋果日報當年力谷公民黨楊岳橋，以有險可守作支持論點，大肆在頭版 替他宣傳，並抹黑本土派和非建制對手只為界票。在 2016 年旺角騷亂（也就是連登愛稱的魚革）後，泛民率先譴責示威者，與勇武割席，而蘋果日報亦多加同意，認為本民前作風反會拖累同為民主派的公民黨的 Deadbody [1]。

2. 而在同一事件中，一名已戴口罩的示威者被蘋果記者拉低口罩影大頭，蘋果攝影記者揚言「做得出就唔好怕人影啦。」[2]，其後蘋果日報道歉，淡化事件只是口角 [3]，但無礙蘋果與泛民自 2014 年起輸出「蒙面就係鬼」的論調，甚至延至 2019 年捉鬼歪風。

3. 同為 2016 年，前香港民族黨召集人陳浩天選舉提名因政治審查而宣布無效後，被蘋果小篇幅報道，更與泛民中人楊繼昌（因持外國護照無法參選而自行決定不簽署確認書及擁護《基本法》聲明）列為一談 [4]。

4. 其後蘋果日報亦多次抹黑本土派人士為中共及梁振英其下的「無間道」[5]。

而這一切事件，就在旺角騷亂後梁天琦民望急升、入獄前後、2019 年間，一切舊帳就如粉筆字般擦去，轉投受眾較廣的本土派，當然民眾也得了集體失憶症，或是因為 2019 年突然上腦的政治熱，而不知道蘋果日報的舊有立場。

有人言，蘋果日報的編採方針與立場頭搖又尾擺其實也只是迎合觀眾口味，但如此一言，又是否能把漠視新聞道德的責任諉過於讀者呢？早在 2008 年，正當香港人普天同慶北京奧運之際，香港少女陳巧文因支持西藏人民之權，而被廣大傳媒抹黑式報道 [6]。當年她高舉雪山獅子旗，大罵泛民、大罵每年遊行後有序離去的抗爭手法，惹來泛民多番不滿。而擁抱大中華主義的蘋果日報當然不會錯過這和平盛世下的民眾焦點，大肆報道其私生活、偷拍、起底 [7]，亦以動新聞採訪陳巧文，斷章取義其抗爭只是年輕人標奇立異、潮流之舉。迫使陳巧文淡出社運，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每日擔驚受怕過日子。

常聽說，如果 2014 年多些激進、2016 年多一些人發聲、2019 年再多一些勇武，香港今天又會否落入這個抗爭樽頸位？作為主流媒體的蘋果日報，其立場永遠只是保守、愚昧、最主流的聲音，假若蘋果日報當年是真的守護民主的話，為何沒有支持陳巧文、陳浩天、梁天琦，反而只是擁抱主流泛民聲音，對他們落井下石？到了今天，蘋果人自稱是「香港人的報紙」，也不只是追隨主流的聲音嗎？無原則、只投讀者所好、為銷量出賣社運人士，若然蘋果日報今天仍然獨攬「民主大報」名義，只怪他們自己「走得太前」，其罪孽定非東方日報等閒。

罄竹難書

「蘋果係手足，總要撐嘅⋯⋯」啋過你把口，泛民同蘋果從來不在抗爭者同路。除了以上有關蘋果日報與本土派立場急轉軚外，2019 年的蘋果日報更令同路人咋舌——

1. 蘋果日報早在 2010 年（或更早）表態支持廢除功能組別 [8]，而 2019 年的五大訴求中亦有「立即實行『真雙普選』」一項、7 月 1 日立法會內也有出現廢除功能組別抗爭標語，以反對壟斷議席多年的功能組別，同年黎智英卻表態爭取立法會飲食界功能組別議席 [9]；

2. 理大圍城有示威者爬下水道求生細節，成為了訂閱付費噱頭 [10]；

3. 正當市民為黑警濫捕、過度使用暴力時忿忿不平，黎智英卻在《黎智英：給年輕人的感謝狀——今日全民上街》一文中說出「特赦，當然也包括特赦警察，但在恨與愛之間，連登仔會選擇愛。」[9]

黎智英期望親近本土聲音較高的兒登支持，卻又以「特赦」大愛名義出賣香港人公眾利益，其左膠作風令人摸不著頭腦。若他的意見能帶來廣大支持，不是代表香港民智依然停步在 2014 年「前線警察都係身不由己」，就是「香港人報仇」到頭也只是個標語式抗爭口號。

4. 理大中被捕 242 人提堂資料被刊登廣而告之，當中包括中文全名、年齡及職業 [11]；

5. 台澳加流亡移民青年，成為頭條資料，甚至廣告保護傘資訊及地址 [12]，就如辛德勒出德文報章公告猶太工人已成功逃至 Brünnlitz 一樣出奇；

第 4 點固然說是法庭資料早在提堂階段已是公開資料，有人認為公開提堂人士資料是為保護義士或是通知其親屬，但筆者卻不能理解。若早是公開資訊，固然之相關親屬早已被告知詳情，又何須透過登頭版的方式來告知親屬？其次，有人認為公開資料是為避免提堂人士「被消失」，但如若資料是法庭公開資訊，早就能保障提堂人士。莫非 TG 的「老竇搵仔」就是保護警察嗎？

至於第 5 點中的保護傘一早有自行開設 Facebook 專頁，資料早是公開資訊，有人認為蘋果日報以此作內文並無不可；但有云「靜靜哋贏唔得嘅？」，連潛逃、流亡也要公開資訊作宣傳嗎？更何況台灣等地方亦不是什麼土共不能踏足之地，即使是海外資訊也會增加「手足」被捕風險。說到底這兩點就反映出蘋果日報雖然口口聲聲幫「手足」，卻依然視「手足」資訊為最 Juicy 的新聞熱料。公開「手足」資訊，東方、文匯、大公一早爭住做啦，標榜自己是「黃媒」的蘋果日報，其所為卻如建制無異，出賣抗爭者，手足變「手 Joke」。

智力墳場

論文化，蘋果日報的文化瑰寶就只能言在副刊文采中。流行興本土，蘋果日報也來爭解纜。2020 年設《戒匪語學堂》，介紹中國共匪新創字的雅正中文，殊不知蘋
果日報自身才是最常使用共黨中文的媒體，中文水平奇差，校對白逗薪水，圖文多為看圖作故事，這也早是老生常談。而以「阿爺=中共政權」、「阿爹打救論」、「溫爺爺=溫家寶」等詞代意向來是蘋果日報向來的做法。蘋果日報曾立「土炮基金 靠阿爺食胡」作標題，惹來時事評論員吳大澂批評「見到殺父仇人，你會恩公前恩公後的親呼他嗎？當然不會了，除非你在人前人後宣稱是殺父仇人的這個人，其實是你的衣食父母。」[13]。曾任《蘋果日報》副刊編輯的專欄作家鍾偉民，亦評擊蘋果日報借反共之名暗昭媚共之心：「除了香港人，我真想不出有哪一個族群，會稱一個政權做「阿爺」，而自認孫子的。一邊做孫子，一邊要阿爺去仆街，不覺得忤逆嗎？⋯⋯《蘋果》動新聞的撰稿員，你賤，未必人人要隨你賤，停止再叫阿爺，行麼？」[14]。親暱之下令不少香港人把「阿爺」耳熟能詳。認賊作父，又自居反共之名，自作矛盾。

連登吹起粵拼風氣,同時蘋果日報在 2019 年 8 月 18 日刊登「今日 wai yuen gin」作為 A1 封面 [15]，「香港人，自然看得明」，以粵拼作為「香港式抗爭」。筆者認為無聊之極。共產黨喜以新造字，抹殺取代雅正中文，雖然文革已過，卻不阻共黨實行文化清洗的任務。中共以北方方言列為官話，從此把語言分高低，保護母語就定性為反動思想，同時違背中原古音。看到這裡你可能會認為蘋果日報以粵語拼音作封面，不就畫面很靚很黃真手足嗎？香港寫正體字、說白話，也就是香港的文教磐石，作為民主大報，把自己母語拉丁化，不就是對香港文字系統的削弱嗎？香港粵語拼音還未得到統一[16]，當一套語言系統可以出現分歧，再視為本土意識，不就是退讓語言價值，只執著注音拼音，自貶身價，隨時步越南、蒙古後塵。台灣流行注音，語文能力早已退至「在」、「再」不分，如若香港也捨棄正體漢字（溝通工具），轉取粵語拼音（輔助工具），也就是本末倒置了。「松」與「鬆」、「里」與「裡」，前者在簡體中文內能取代後者而生歧義，也就是為何殘體字為人詬病，而捨棄正體中文改為能生歧義的粵語拼音，與殘體字也是一丘之貉。民主大報玩膠玩得像共黨手段，不是戇鳩當有趣，就是暗共了吧。

饑餓營銷

會鼓勵人買蘋果日報的，特別喜愛用圖片來說明：大公、文匯、東方、日月⋯⋯A1 頭版可能是港共政府的全版廣告，而唯獨蘋果日報（還有大家常漏掉的大紀元）的A1 必然不是政府廣告 [17]。老實言，這就能代表蘋果不受政府操縱，擁護民主與編採自由嗎？

1. 蘋果日報向來強調自己是反對派，是少數聲音，不過實情卻令人咂舌。黎智英曾在自家網台節目《壹錘定音》表示，自己曾出內部通告，限制支持本土化人士在旗下刊物表達太多意見：「千祈唔好俾啲談本土的人慢慢去講咁多嘢，因為依啲會俾人演繹⋯⋯為港獨，係對泛民的最大打擊。」，意圖封殺本土派。[18]

2. 知名時事評論員李怡早前在蘋果日報刊登〈世道人生：匹夫不可奪志〉[19] 一文，由於當中李怡老師反對現屆議員接受委任，與蘋果日報及泛民的立場有明顯分別，因而被刪除文中最重要的一段 [20]（事後解釋為版面因素，只在網頁版更正全文，而已出版的印刷版則無可補救）。

在反對派聲音林林總總的時候，蘋果日報出手壓制；若今天以自己為少數聲音作招徠、以支持民主自由作招牌，香港不民主則是蘋果日報責無旁貸，更突顯蘋果日報營銷之弊。

結語

蘋果日報創辦人黎智英先生被捕一事，筆者只能以感性和理性左右互搏。左邊感性言：「嗚嗚雖然佢抵死，但始終畀人用國安法祭旗真係幾慘。」右邊理性回：「香港民主都唔係第一次做最黑暗嘅一日啦，就算冇國安法佢終有一日畀人砌嫖妓啦。」左邊感性言：「但畢竟係非建制大人物，的確對民主進程打擊好大。」右邊理性回：「反正泛民班垃圾搶大檯三十幾年碌碌無為，就當係提早清算泛民啦。」你買報紙，一日一份，固然可言是對蘋果日報的一種支持，筆者也不多加批判，畢竟這是個人立場。但筆者在此能鮮明表達，一日一蘋果絕對不是代表對新聞自由的任何維護，一來新聞自由不在黎智英被捕才開始淪喪，二來蘋果日報也不是什麼新聞自由的指標，三來認真支持香港走正道的不只是有蘋果日報，這不是任何選舉工程，不需要任何「含淚投」，不需要「含淚買蘋果」。至於買股票，咪玩啦，你每買一股，不就是代表支持放股的人？仙股變毫股，大鱷多謝你。

到頭來，香港的抗爭只能不理智地拋個臭錢，買報買股——買個贖罪券，買個「有做嘢」的安心。可笑的是，這無謂的形式主義在左膠口中成了「可愛」，認真咩 [21]。幸好當時經理回應：「我都係喎。」然後快快樂樂傾到收工了。

最重要係 Fact-check 吖嘛，幫緊你。附上文中註腳 QR code（除咗 [7] 同理大爬渠，因為太過分），閒時求真可以 scan 入去睇。

（網頁版因未能上傳大量圖片，因此請查看實體版或PDF版。）

[1]：蘋果日報：《料催谷保守票 利建制新東選情》2016 年 2 月 10 日。
[2]：本土新聞：《旺角騷亂示威者過堂記者想扯示威者口罩影樣〈蘋果〉攝記：做得出就唔好怕人影啦》2016 年 2 月 11 日。
[3]：《蘋果日報：攝影記者與庭外人士口角 〈蘋果〉致歉》2016 年 2 月 11 日。
[4]：熱血時報：《〈蘋果〉將楊繼昌陳浩天混為一談 網民洗版問「驚唔驚全家生 CANCER」》2016 年 8 月 1 日 。
[5]：壹周刊：《青年新政是“無間道” 已為中共立下三大功勞》2016 年 11 月 3 日。
[6]：香港新聞網—樹仁新傳系學生實習習作：《陳巧文：「傳媒老屈我」——直言精神困擾 後悔高調參加社運》2010 年 11 月 25 日。
[7]：蘋果日報：《隔牆有耳：陳巧文新相流出—李八方》2008 年 5 月 4 日。
[8]：蘋果日報：《70% 人贊成 2016 前取消功能組別》2010 年 6 月 17 日。
[9]：蘋果日報：《黎智英：給年輕人的感謝狀——今日全民上街》
// 黃色經濟圈有很大需要。而且飲食界幾千間黃店可聯系起來，有力在立法會功能組別多爭一席，增加泛民在議會的影響力 //2019 年 12 月 8 日。
[13]：本土新聞：《吳大澂：救香港就要踢走扮反共的政治買辦》2015 年 4 月 23 日。
[14]：鍾偉民：// 除了香港人，我真想不出有哪一個族群，會稱一個政權做「阿爺」，而自認孫子的。一邊做孫子，一邊要阿爺去仆街，不覺得忤逆嗎？人必自侮，而後人悔之。這種從骨子裡賤出來的孫子，你不侮辱他，雷公要劈你的。——《蘋果》動新聞的撰稿員，你賤，未必人人要隨你賤，停止再叫阿爺，行麼？ //2015 年9月9日。
[15]：蘋果日報：//【A1 頭條】Gwong fuk heung gong, si doigak ming ！這是 8.18 前夕網民發表的最新文宣口號，香港人，自然看得明。//2019 年 8 月 18 日
[16]：現時白話拼音系統主要有：教育學院拼音方案、耶魯粵語拼音、劉錫祥拼音、黃錫凌羅馬拼音、香港語言學學會粵語拼音方案，拼法各有不同。簡單一句「維園見」也可拼作 wai4 jyn2 gin3、wàih yyún gin、wai4 yuen2 gin3、w a i4 jyn2 gin3、wai4 jyun2 gin3。
[18]：熱血時報：《黎智英認封殺本土派》2014 年 7 月 25 日。
[19]：蘋果日報：《李怡——世道人生：匹夫不可奪志》2020 年 8 月 21 日。
[20]：李怡：// 匹夫不可奪志一文，早前刊登的被刪去一段，我很看重這段，已請蘋果網補回。以下是完整文章。//2020 年 8 月 21 日。
本小姐：// 李怡老師的文章被蘋果日報擅自刪去了重要的一段，以下是被刪除的一段和文章完整全文。希望大家可以傳。老師對接受委任與否跟蘋果和泛民的立場有明顯分別，為了不負大眾對蘋果的期望，希望蘋果日報有一天會學懂甚麼叫尊重不同的聲音。以下是被刪去一段和被修改的一段，老師請蘋果在網頁版補回，但實體版已不能修改。//2020 年 8 月 21 日 。

（由於部份註為圖片，唯網頁版未能上傳大量圖片，因此請查看實體版或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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