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我們都是圈中人】幾篇報導，支撐一個社會──從媒體報導看社會�

我們都是圈中人｜再論娛圈醜聞前言：

近期娛樂圈接連爆出多單「醜聞」，於社會上引起巨大迴響。洪曉嫻的文章嘗試講述父權社會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以各種道德規範將女性規限於家內，好令她們負起各式各樣的責任。陳玉峰的文章則嘗試較為後設分析傳媒報導事件的方法如何反映資本主義社會運作邏輯，事實上就是一種以資本、市場為大的倫理，期望為有關的討論拉出另一個維度。

幾篇報導，支撐一個社會——從媒體報導看社會秩序的產生

文：陳玉峰　中大法律三　

本文從傳媒報導事件的方法及其運用的詞彙和話語，分析這種敘述事件的方法，反映了最根本的社會運作邏輯，其實就是「資本

為上，資本就是權力」的倫理，而傳媒透過反覆敘述事件，強化、合理化這種倫理，猶如向所有人作一次集體訓話，企圖令人對

社會運作的邏輯和倫理更順服更覺合理。資本社會的道德：資本就是權力讓我們來看看誰是真正的家長。衛詩的爸爸尚且需要含淚道歉，因為單親的家沒給衛詩一個「健康的環境成長」（再一次訓示一個「正常家庭」的標準）；而語氣最強硬的，就是唱片公司Amusic——家長是誰迢然若揭。衛詩被拘留之後，唱片公司馬上傳出與她解約的消息，公司甚至要姊姊衛蘭換掉家中門鎖，以防「壞人」入屋。

一做「錯事」，立時便被斷米路，甚至連最親的姐姐，也得為著她的星途著想，要予以隔開。換轉了是普通青年人吸毒，社工反

而會說「家人的支持最重要」。這個故事的教訓是：年青人做錯事的後果，就是失去事業、甚至家人。潛藏著更具威力的意思當

然是：資本／老闆就是你的家長，他要你家散人亡你不得不亡。

事件怎樣變成一個故事

媒體每天報導的，當然不是真實的全部。透過讀報，我們覺得掌握世界，卻又同時被這個再現的世界所掌握。因此「藝人是青年人的典範」這句話，無心／有意地道出了傳媒的功用。當下的資本社會瞬息萬變，所有事發都沒有源頭所有的人都同時在征服和抵抗，如是者社會如何形成虛假的共識，構建脆弱的秩序？透過共同的消費和生產最有效。媒體例如唱片、電影、代言廣告，不停散播「我應該怎樣做人」(how should "I"behave)的意識；社會同時集體投射這種渴望到傳播這種意義的客體：藝人身上 ——期望藝人作為媒體的一部份，可以順暢地運用各種符號，表達合符社會期望的倫理，以支撐整個社會運作的秩序。

故事的發生有很多細節，但社會的潛意識，只會尋找合符期望的蛛絲馬跡，拼湊成完整的故事，然後透過媒體發布，變成真實(reality)，變成共同(common)。因此我們讀報見到黃長發身穿內衣與女友的女兒同床，被講成疑似有孌童傾向，但如果是一個父親與他的孩子在床上玩耍卻會被視為親子；我們會見到譚詠麟怒叫關楚耀「回加拿大洗碟」之父親權力語，但是卻「看不到」譚於01年為董建華尋求連任而站台的虛弱。事情還是那件事，但它被呈現的方式卻因著社會的倫理邏輯而得出十分不同的結果。 透過黃的故事，我們知道「孩子」是屬於他父母的財產，因此「外人」不得與之太親熱；透過譚的發怒我們鞏固了「孩子的命運由父母掌握」的道理：譚詠麟作為關的契爺以及為他鋪搭人脈的中間人，「父親」與「老闆」的角色高度重疊，叫關楚耀回加拿大，就是一種姿態上的全盤離棄，也強調著他自己有資格和身位去掌控一個年青人的前路。

報導是選擇性的；更重要的是，選擇的標準一點不空範，而是恰恰沿著目前社會操作的軌跡運行，目的亦是為了令社會的操作更合理和順滑。當然，整個操作極其細緻。例如，在重要關頭，報導也每每強調家人是如何可親／失去家人是如何可怕：衛蘭護妹、謝霆鋒如何坦護張柏芝——從而一筆抹平資本社會根本就是導致／定義他們「失敗」的元兇。如果不是社會覺得女人不應有婚前性行為或者不應表達自己的情慾，張柏芝又何需為自己的性感照片覺得羞恥，以致要「監禁自己一年」？

阿嬌是放大了的你和我

由是可見，傳媒對事件的種種報導，並非失實，反而一是種超真(super real)的狀態，坦白呈現出資本社會的秩序，以及其用以維持秩序的方法和邏輯。我們生活在這一種秩序當中，是否可能逃離／超越／反抗？

其實，阿嬌是一個放大版的你和我。她為了維持公司訂造的形象而一直裝可愛裝到二十七歲，連隨而來是連個人的性生活也暴露在眾人的監控之下，被指定為「不應有性生活」的童女。如果一個人的性格和自主是個體的靈魂，其實阿嬌就是連靈魂也賣出了，連性格也可以發售，按需要改造；甚至到最絕境之時，性格還是可以「忽然變tough」，因為有市有價。

你和我何嘗不一樣？你和我何嘗不曾為了應付老闆／家長／道德的需要而修改自己的性格，掩飾真正的本我？只因阿嬌賣得徹底，因此也就賣得更值錢。我們去責怪她們不道德時，其實自己與她們，只有程度上而無本質上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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