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對的城市,不絕對的生活

 

——訪《STADT》編輯

文:奕

 

在我城辦文化雜誌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別說要以此為業,能儲夠資金去搞這蝕本「生意」也是很不容易的事——生活在香港的我們總有這種印象。然而,在剛過去的暑假出版的《STADT》,一眾廿歲出頭的編輯在自資辦文化雜誌之餘,還要鋌而走險地挑香港不同地區作主題,就是這點已足以引起同齡的我極大的好奇,繼而找上他們傾談。

STADT》總共有九位編輯,當中有剛畢業的「雙失」、做part-time的、接freelance jobs的、做全職的,但大多都沒一般理解的工作經驗。意念在出版前三個多月成形,先是三人聽talk冇位坐繼而轉戰場外花槽,吹吹下水就變成傾出版大計,本只打算以畫報或手作仔的形式出版,但編輯覺得之後收到的稿太好,於是決定每人自掘腰包掏出二、三千元,成就一本幾十版印數二千的雙月刊物。

聽起來難免有點年少輕狂之感,但似乎也促使我們去思考,實踐所想的艱難會否只是讓自己妥協的藉口。

多角度看城市

「文化雜誌」很容易令人覺得是艱澀且小眾的讀物,而 《STADT》的編輯們則希望改變這種印象。他們嘗試兼容口述歷史、理論、創作等元素,多方面呈現一個地方,將不同人的聲音放在一起,不只由學術、理論的學者式角度出發,同時放進街坊小市民的聲音,使得一些「追作者」的讀者在看過心儀作者的文章後,也可以看到尋常人的城市經驗,至於因著對自己社區「上雜誌」的街坊,在看過他們所期望讀到的地區故事以後,也能從一些關於地方歷史、社會現象分析的文章,獲得從另一個角度去講自己的社區生活故事的資源。

不過,創刊號起用了不少本土有名的作者作招徠,而所謂的「落區」又略嫌太獵奇太輕巧,似乎未能達到預期的效果。編輯們也意識到這問題,於是從下一期的灣仔主題始,他們多接了外來的稿件,如一些灣仔街坊寫下的生活故事,希望《STADT》能成為一個讓香港人可以暢談自己的城市故事的平台。

不只懷緬,還得保衛目前

STADT》其中一個最大的出版目標,乃反抗單一的城市發展論述。作為學生報的編輯,我本能地留意到在第一期旺角專題中,正面回應或分析社會事件、社會運動的文章很少,而這些事件或運動對於敘述或分析城市的發展處於關鍵的位置,那究竟編輯們如何看待這些問題?

對此,編輯們坦言,這本小書無論版位、人力也有限,必須和其他同樣關注城市發展、規劃的團體分工。一些團體會擔當前線與政府「打交」的角色,而《STADT》則定位於做後援工作。何謂後援工作?其實就是在平常日子中提醒讀者去留意身邊不斷變遷的城市面貌,關注那些被忽略了但仍未消失的小店、街道、社區,希望大家不要只是懷緬過去,同時能察覺到日常生活中有一些珍貴的東西值得奮力保留。

不絕對的城市,不絕對的生活

訪問到了尾聲,我問他們:「假如你們沒有在搞這本雜誌,你覺得自己現在會做些甚麼?」

「搞第二本雜誌囉。」雨希用零點零一秒回答了這問題,繼而興奮地講她想像過可以做的題材。

除了汗顏以外,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相當強烈的衝擊——面前這班跟我年齡相約,經濟能力接近(即冇乜)的人,竟有如此的勇氣去實現所想。雖然這種敘述方法可能過份浪漫,但編輯們合力辦文化雜誌,反抗主流朝九晚x的穩定工作,正是《STADT》出版理念的生活實踐——城市與理解城市的方式並非絕對,我們的生活、生存方式也一樣。無論《STADT》以後長出長有,還是無以為繼,一班編輯拉出的其他生活可能,也足以令他們將來有更多資源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年少輕狂其實也不一定總令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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