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節

 

編按:回歸前,香港要面臨解殖(decolonization)的身份認同問題,在當時的爭辯中,社會其中一種響亮的聲音是希望保持現狀,維持港英政府管治下的順境。套用魯迅的一句話去說明某些人當時心目中的香港:這是一個「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其後,中國收回香港,隨著中國的經濟力量膨脹,香港接收一連串優惠政策諸如CEPA、自由行,香港人在回歸前後抱持的「大限焦慮」也開始消減。

今天我們聽到的是浪接浪由親建制學者及官員提出的「融合」之聲。他們指「融合」之所以不可抗拒,是因為我們應該要用全國的視野去思考國家的問題,加上內地有很多資源讓香港人尋覓空間,所以我們更有理由北上發展。就此,在珠三角融合的框架底下,我們看到以「一小時生活圈」為口號而企圖興建的高鐵,及日益高漲與中國的經濟接軌的輿論;另一邊廂在文化交流層面,梁文道亦於零八年發表了〈一個最後一代香港文化人的告白〉,指香港長期忽視本土文化創意,寧願轉向內地發展。在經濟和文化上,我們都好像不得不「融合」,可是我們可否停下來思考一下「融合」到底包含什麼內容?由是,中大學生報邀請了研習解放本土小組去分析這片「歡呼聲」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陳景輝首先提出四個文化關鍵詞,勾勒出「融合」論述當中主要的目的:先要忘記香港獨有的特質,望著經濟發展的標竿直跑,同時拂走兩地之間政治上存在的矛盾和決裂,用去政治化的手段來塑造一個失去了自我的未來。陳劍青再進一步質疑「融合」一詞之虛無:我們常聽到不「融合」就會給「邊緣化」,然而中心邊陲不過是相對的概念,在這種設定下,香港的命運只是隨著經濟發展的漩渦而隨風舞擺。最後周思中以兩段相差只有兩年而又看似對立的文字,去標誌珠三角融合的懸念──是什麼歷史社會條件構成這個食兩家茶禮的意象呢?他引用了羅永生新作中何啟的故事帶出勾結式殖民性的概念,此為香港一直揮不走根深柢固的文化結構,香港即使被中國收回仍被殖民的陰霾覆蓋著,香港人的身份座標不過是沿著回歸前後的裂縫中徘徊,從來都找不到一套屬於香港本土的文化實體。

讀者閱覽完這三篇文章後,應該會發現這套本土文化實體的積極想像並不是與珠三角視野對立,恰好相反,正是以有機歷史去探討本土性的可能性可以補充珠三角視野的不足,正如馬國明筆下的〈紅茶.奶茶:獨立文化實體和珠三角視野的扣連隱喻〉(刊於2009年9月14日明報)指出奶茶是香港獨有的銘記,而且它是由數百年前處於邊陲掙扎求存的「草根」所組成,至今仍存在於兩地的飲食文化。希望讀者透過閱讀是次專題,可以反思本土的重要性,因為這正表示我們拒絕遺忘一段段之於香港歷史經驗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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