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以為錯過,卻穩穩把握住了

在茫茫的文學世界裡,淹埋了多少的作者與作品?且莫論小說、戲劇、散文……即或是新詩,所被遺忘的亦不計其數。壞的作品固然要遭到淘汰,可有時好的也會被忽略。對寫的或看的,都屬不幸。

而葉輝這本新書不僅是一本詩評,從某方面看亦可視作詩史,詩的記錄。純樸的封面,是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朵花,恰可作為此書的註腳。

詩堆中的挖掘者

葉輝是香港著名作者,曾參與《大姆指》、《秋螢詩刊》、《詩潮》、《文學世紀》及《小說風》的編輯工作,致力於推動新詩的發展。其評論作品《新詩地圖私繪本》獲得第九屆(2005-2006)文學雙年獎。《詩話》輯錄了他「編餘、譯餘、讀餘」的文章而已,長度橫跨三十五年,全書分三卷。

卷一是著重某詩人的評論,卷三則較多為個人感受,而卷二乃是其作為編輯時的編者的話,從中可以窺見當時的後起之秀,以及作品的優劣。從葉輝所撰的後記可得知出版此書的其中一個目的是,為年輕詩人寫點東西。書中記載了文學比賽中,葉輝對於入圍作品的評語,拈出好句,指出沙石,淳淳話語,對於有志於新詩創作的青年,其可貴處與其說是使我們能夠看到某些好詩的準則,毋寧說是鼓勵了每個懷疑自己能力的新詩初學者。

「初學者需要時日才得以成長……多寫多想,假以時日,肯定會寫出更耐讀的佳作。」言語間彷彿具有誘惑性,讓人不禁想動手寫下一兩首詩來。所謂的多想多寫,並非老生常談,引用黃燦然於《必要的角度》所說的:「鎖定一個目標,然後開始修煉自己,逐漸接近目標,整個過程既漫長又專注,而漫長與專注正是精通的要義。」兩者可互作印證、補充。

直取詩歌的核心

葉輝評詩的方法誠如關夢南所言:「總是透過思考,等找到一個新鮮的切入點才落筆。」他總是嘗試發掘出一個嶄新的角度,以擴闊詩歌的可能性,甚至是要直取詩歌的核心,如評洛楓詩集時,以捷克小說家克里瑪( Ivan klima )的說話作為切入點:

「……過了邊界便怎麼喊話也都徒勞的了。」

點出洛楓的早期作品,如〈電視與電話〉、〈懸浮〉等都帶有「浮世此身在臨界與越界之間的愛與悲哀。」,並成為其後來《飛天棺材》的愛情觀基調。亦即是說以一針見血的角度解讀詩集的大部分作品。

葉輝的評法有時更令曾因被忽略、誤讀,而變得暗啞的詩句,突然再次閃亮,記載於不朽。如談及舒巷城詩的消失美學,將幾首本未必太起眼的作品,如〈思古先生〉、〈蟬〉、〈鬧市鳥聲〉及〈街上的蝴蝶〉等,綜合詮釋,解讀出舒巷城的都市詩,以懷古作手段,慨嘆美好事物在都市悄悄消亡,從此點而論,便將這幾首詩提升到了某個藝術層次,本來不甚苟同的關夢南,最終亦不期然的點頭。可見其評詩的獨特性及準確性。

另外,不得不驚訝於葉輝學問的淵博,固然,對於一個成名的作家,自會認為其學問必是根柢深厚,但葉輝的學識還是要遠超於想像。上通古今,橫貫中西,助證的例子不勝枚舉,一打開書,便隨處可見,無須多贅。饒是如此,其所用知識卻能安於本份,只是為更清楚有效解讀詩歌服務,這自是難得之處。因為此書的主角乃是: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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