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Lara
文:藍色眼淚

一九八九年是風雨飄搖的一年,對於那一代人來說,這一年似乎來得過於沉重。由於時間與空間的局限,我們但是即使隔著螢光幕觀看,我們仍極力撥走薄霧,想不可能再一次親歷其境,感受當時人民的震驚與憤怒,要看清真相。事隔多年,支聯會仍一直舉行悼念活動,悼念六四中的死難者,並提出許多民主訴求。然而,近年反對支聯會燭光晚會的聲音漸多,控訴其形式失諸僵化、未符原意等。

可是,燭光晚會從不應是我們止步之處。

身處香港,有「藝術公民」凝聚藝術工作者及詩人,以藝術關注社會,表達對不公的抗議,如在時代廣場展示了岳敏君的作品《處決》,同時寫了篇〈在時代廣場紀念六四〉 [1] ,將今天的時代廣場及當年天安門廣場的時空連接在一起;也有藝術教師楊秀卓與學生討論,給予學生不同的習作,讓他們透過不同形式關心社會,關心 六四;更有人發起「異議聲音」、街頭劇場、《來往廣場的單車》等。
[1] 東郭先生:〈我是藝術家,也是會做抗爭的公民〉

關於「異議聲音」
大家對此活動可能不大熟悉。terry和怡曾參與其中。提到六四,terry指出:「六四當中有一個很大的啟示。不是人們如何抵擋國家,而是人民原來真的能走在一起。」他認為「異議聲音」很能夠回應六四事件,亦頗為接近他心中的一些想法;而怡則認為民主和人的生活息息相關,但「民主的推動需要更多人,而非只是一群知識分子」。她和師兄姐們都覺得:「那裏那麼多人死了,是有運動要繼續下去。不只是紀念,而是要想一下之後要做甚麼。」於是他們開始參與「異議聲音」。

從九七回歸開始,「異議聲音」這個活動漸漸萌芽。由一封神秘的電郵開始,不同的社運人士、藝術工作者、普通民眾每年聚到自由戰士廣場,看似各自為政,又好像冥冥中有一股連繫。每年的人數都不固定,每年能看到的人也都不盡相同。有些人會在廣場上唸詩或寫詩 [2] ,也有人會表演音樂 [3] 等等。他們沒有固定的活動,而「異議聲音」亦不要求他們一定要做些甚麼,或跟隨大會的固定流程,但仍能聚集到一些民眾。
[2] 李維怡:〈2017.6.3 自由戰士廣場上白色廁紙裝置上題詩三首〉
[3] Sonuscat:〈迷你躁音mininois – 記號〉

多年過去,「異議聲音」的概念始終沒變。它強調去中心化,補足了支聯會的不足之處。這也是「異議聲音」不在六月四日舉行,而是在六月三日舉行的原因。即使活動的召集力未及支聯會,形式仍有可斟酌和討論的空間,但始終在舊有形式以外給大眾提供了另一個選擇。

另外,二零一四年,香港活化廳首次演出了「六四滾動街頭劇場」《碧街事變》。演員會透過劇目引導觀眾遊走不同地點,使觀眾對這場六四期間的香港風波作進一步思考。至二零一六年,活化廳易手碧波押,行動劇的內容重心及主題從微觀走至宏觀,談及六四與現今社會的連結,帶出反思及傳承六四的抗爭精神。

而《來往廣場的單車》由李俊峰等人發起,主要希望透過單車這個六四符號呼應當年學生追求民主理想,鼓起勇氣行動,一往無前的精神。李指出:「單車,不單只是代步工具,也代表一個個自主個體的聲音。而學生們聚集在廣場,都只有一個目標,就是一個民主社會的理想。」 [4]  活動從活化廳出發,以單車代步,重訪一些埋藏本地六四故事的地點,其中一個途經地點更與《碧街事變》的演出地點重疊。
[4] 李俊峰:〈【64活動】來往廣場的單車2015〉

除此以外,世界各地皆有人民以自己的方式悼念他們眼中的六四。內地對於六四活動相關的管制一向比較嚴格,但仍有不少人拼命掙脫牢籠,告訴世人他們從未忘記。二零一七年,網民紛紛轉發藏頭成語:「八面威風、九死一生、六畜興旺、四面楚歌」。也有人發佈六十四巴仙的電量截圖、八九六四順序的撲克牌、含有八九六四的車牌照片、拿出六根和四根煙,配文稱「往事並不如煙」、在天安門城樓下比出「六」和「四」手勢的照片 [5] 。六四悼念活動屢見不鮮,四川成都發生「六四酒案」 [6] ,湖南株洲更有民眾以身軀砌成「六」和「四」字,以行為藝術形式進行悼念,參與行動的民眾事後皆被公安帶走。
[5] 明報新聞網:〈悼六四行為藝術者被捕失聯〉
[6] 蘋果新聞:〈最後一支「銘記八酒六四」〉(注:2016年,4名參與維權運動的四川人因設計「銘記八酒六四」的白酒並定價人民幣89.64元,及於微信公開銷售,被定罪「煽動顛覆國家政權」,至今一周年仍在囚。所有酒被沒收,僅餘的一瓶。)

無獨有偶,二零一七年,在遙遠的德國,連綿大雨的呼喚中,華人作家馬建用黃色顏料在地上的水塘裡噴出八九和六四的字樣,悼念六四 [7] 。天氣一如馬建的心情,雨水很快模糊了眼前的字樣,六四亦被時間沖刷、被政權沖刷,逐漸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歷時二十八分鐘的過程,有不少觀眾在紅旗上簽名表示支持。
[7] 大紀元:〈行為藝術紀念頻四馬建柏林揭馬克思原罪〉

從上述種種例子可見,悼念六四的方法其實很多。其實中國大陸這樣監管嚴密的地方都有人站出來抗爭,香港人也不必因為對支聯會單一活動的不滿而停止悼念六四,不為死去的人發聲。捍衛自由和公義的道路從不平坦。但「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總不能原地踏步,在無力感面前輕易倒下,在失望面前輕言放棄。

沒有人知道明天的天空會不會更晴朗,只是別讓內心的陰霾遮蓋了明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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