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Kelvin、雞、菜鳥
編 / 勞工撚

我們乘校巴穿梭於校園、在課室內討論不休、課後於不同的活動室 吃喝玩樂⋯⋯但這些安逸、快樂和知識上的交流,若沒有載我們的 校巴司機;為每個課室、活動室打掃的清潔工、興建新大樓的建築 工、為我們批改作業、準備課堂的合約教師和助教,還怎可能發 生?他們對我們很重要,但這麼多年來,我們除了一句「多謝老師」 和「唔該司機」外,還有什麼交錯的地方?

所謂勞工,指的不只是從事體力勞動工作的人,而是受僱於僱傭關 係的人。大學生畢業後若非創業或提早退休,我們都殊途同歸地成 為勞動力大軍的其中一員。職場壓迫,將來的你也很可能會面對。

2009 年 1 月:油漆工工殤 校方不聞不問

一名外判油漆工在中大工作時,因三米高工作台翻側而不幸身亡, 判頭卻拖延恩恤安排,最後只願付部分殮葬費,不願付家屬生活費。 再者,外判商竟欺騙死者家屬指中大不准路祭,而跟校方和死者家 屬會面時,更多次把工殤責任推在死者身上。

至於校方也一直對事件視若無睹。校方先後以「無預約」及「高層 正在開會」為由拒絕接見家屬和同學。直到家屬及工業傷亡權益會 聯同聲援同學到烽火台抗議,校方才正面回應事件,並承諾墊支殮 葬費和生活費。而負責監督外判商的 EMO,在整件事當中處處偏 幫外判商,亦沒有盡力協助家屬處理死者的身後事。工權會、中大 員工總會、女工合作社、學生報、幹事會,及中大基層關注組跟進 事件,為家屬籌款,並發起簽名行動,要求校方確保中大工程安全。

(詳見《中大學生報》2009 年 2 月號、3 月號及 4 月號)

2009 年年底:導師正名

現時中大教學人員分為教授、講師及教學助理三大類。講師在「正 名運動」前稱為導師,薪酬只有教授的一半甚至更少,工作量卻是 教授的兩倍。

2009 年中大校董會擬向立法會提出修訂《香港中文大學條例》, 其中一項為更改「教師」的定義。在新定義下,導師不包括在「教 師」之列,意味大學無意改善過去導師薪酬低、工作多年仍維持合 約制、未被長期聘用的情況。校董會不顧反對通過修訂,幸得立法 會否決,指出新定義有「明顯漏洞」,要求校方重新諮詢。

員總發起「導師正名運動」和聯署,認為不少導師有博士學位,學 歷不遜於教授,導師沒有得到相應的尊重與肯定。2010 年,學校 成立導師事宜專責小組,之後向導師公佈書面報告,並宣佈中大已 經為「導師」正名為「講師」,但實際與導師的升遷及薪酬要求相 差甚遠。最後,有關升遷和起薪點等訴求終被接納。

2011 年 2 月:校方監管不力 建築工友堵路討欠薪

七名負責善衡書院工程的建築工人,過年前夕被外判商佳運工程的 判頭拖糧兩個多月,迫於無奈在年廿九於善衡書院對開,發起罷工 堵路行動,要求即日取回應有的薪金,同學亦到場聲援。各方和佳 運周旋了半天,最後佳運的支票才送到。原來工友曾向校方求助, 但未獲受理,校方亦並無追究佳運的責任。

後來,有人在新書院建築工程進度簡報會,問及校方會否設立機制 監察外判工程「判上判」、工殤等事宜,校方竟回應:「我們沒有 責任及沒有資源做太多事情。」。

(詳見《中大學生報》2011 年 2 月號、3 月號、4 月號)

2011 年 4 月:新亞飯堂剋扣員工飯鐘錢 校方零介入
月初負責經營新亞飯堂的生利集團,要求員工簽署同意書,計劃實施 最低工資後,取消飯鐘錢(不再有有薪用膳時間),剝削工友應有的 薪酬福利。這件事在傳媒曝光後才引起校方和同學的關注。由學生組 成的「中大飯堂關注組」要求生利撤回安排,否則中大校方應拒絕與 生利續約並補貼工人損失。經過關注組的抗議和新亞學生會的爭取, 飯堂才承諾飯鐘有薪。

2011 年 5 至 7 月:室內清潔工被迫調遷 工友聯署抗議

EMO 下的室內清潔組組員調遷一向遵從自願原則:工友若工作不愉 快,或與組員合作不順,可申請調到其他組。正所謂「做生不如做 熟」,加上不少工作要依賴與拍檔的默契,也要熟悉工作環境和使用 者的要求(如教授對辦公室的整潔要求),調組意味著要重新適應人 事和環境,工友的壓力倍增。

然而,室內清潔組通知將推行新制,透過抽籤強行將工友調組。這決 定使工友壓力大增。室內清潔組 54 名工友裡有 43 名對方案有極大 疑慮而聯署反對。當中最少有七成是合約工,冒著被拒續約的風險發 聲。但主管一意孤行,更強制大部分工友調遷,並一次過決定以後十 年的調動。抗爭期間,工友受盡上層的壓力和騷擾。

經過兩個月的抗爭,收集了許多同學的聯署後,工友聯同學生會向沈 祖堯校長遞信,校長交由馮通副校長跟進,校方才暫時停止進行調 遷。學生之後成立 EMO 關注組繼續跟進事件。

(詳見《中大清潔工抗爭號外》及《中大學生報》2011 年 9、10 月號)

2012 年 6 月:外判圖書館清潔工 師生工會蒙在鼓裡
中大在毫無預告下,準備偷偷外判全數圖書館的清潔工,違反了 2003 年校方永不外判物業管理工作的承諾。而承辦商為惠康環境服 務有限公司,在勞工條件問題上一直惡名昭彰。

同學從員總收到消息後,學生會幹事會、學生報、左翼學會和基層關 注組的同學組成「中大反外判戰線」,發表反對外判的聲明,同學派 發號外及收集聯署。連串行動最終迫使校方與工會會面商討,校方決 定取消大學圖書館與外判商擬定的清潔服務合約,而館內清潔服務交 回大學員工負責。

(詳見《反對外判清潔工號外》)

2012 年 11 月至 2013 年 3 月:校方強迫搬離宿舍 工友聯署要求會面

中大創校初期,因地方偏遠,已有職工宿舍,供隨時候召的員工居住, 以便處理晚上任何突發事件。

隨著大學四年制學生數目增加,中大將原有共六幢的員工宿舍拆卸, 改建成教學大樓及學生宿舍(現時的康本國際學術園和國際生宿堂第 三至五座)。校方先後於 2011 至 2013 年,分別要求職工宿舍工友在 一年內搬走。當初校方提供宿舍給工友的條件之一是要求放棄申請公 屋的權利,為的是確保工友能隨時候召。一年的遷出期不但短促,亦 是無視高企樓價市場的現實。

工友與基層關注組同學收集反對聯署,並要求約見校方。校方在多番 周旋下容許三方會談,然而未能達成共識。最後,有工友順利找到新 居、有工友受到上司施壓,三位工友因不同原因退出了行動,剩下一 位繼續爭取。該名工友一直承受很大壓力,最終答應與校方和解。

(詳見《中大學生報》2012 年 11 月號、12 月號及 2013 年 4 月號)

2018 年:和聲廚師例假頂更 工傷後不獲續約

和聲 Canteen 早前由跨國企業漢莎承辦,一名助理廚師於 2016 年一 次超時工作期間受傷,之後被通知不獲續約,亦少付長期服務金。助 理廚師在和聲 Canteen 工作了五年,期間多次「捱義氣」為公司超 時工作,但漢莎長期拖欠及計少的加班工資,需多番追討才能取回。 她曾到勞工處調解會上追問漢莎拒絕續約原因,但不果。

一名在新亞坊會友樓棚架負責維修鋁窗的葉姓工友,懷疑中暑暈 倒,送院後證實不治。工友暈倒期間,勞工處推出的暑熱指引正生 效,建議戶外工作者須每小時休息若干時間,但未知外判商是否提 供休息時間。報社到意外現場觀察,發現棚架工程公司為厚瑞,但 未確定是否逝世工友的直屬判頭。針對工友的休息空間,而會友樓 馬路對面的人文館,其外牆張貼著「厚瑞員工避暑位置」的 A4 告 示,休息處雖具遮蔭,卻亦堆滿雜物,也不見風扇等消暑用品。

街工勞工組、香港廚師聯盟、社會主義行動、零散工陣線、中大基層 關注組到和聲 Canteen 聲討對助理廚師的不合理解僱,並在場派發 單張促請關注事件。期間,和聲書院院長劉允怡亦在場,眾人多次邀 請院長上前回應,遭多名保安以人牆相隔,院長並以「食緊飯唔想受 到騷擾」為由拒絕理會。

工傷追討程序向來需時,事件至 2020 年才完結。在勞工組的協助下, 廚師最終成功獲得漢莎賠償,亦取回長期服務金。但對她而言,賠償 金額並不是最重要的事,工傷為她帶來後遺症,有時站得久仍會酸 痛,希望最好是未曾受傷,亦感嘆從涼薄校方看盡人情冷暖。

2019 年 9 月 – 現在:外判廁所清潔服務

中大向來以直聘形式聘請清潔工友,薪酬待遇較外判制度穩定。惟中 大 EMO 自去年 9 月起,以「試行」模式將校園多間廁所的清潔服務 外判,而批出合約前技巧地繞過外判事宜監察委員會審批。

中大基層關注組和中大員工總會因此發起反外判行動,他們收集超過 1,000 名員生和校友聯署,並多次與 EMO 會談,了解外判原因和資 訊,EMO 稱為「編制問題」、「人手不足」及「招聘困難」,而一 直迴避固有工作待遇差、厭惡性勞動的問題。在外判事宜監察委員會 上,絕大部分委員皆反對外判,同學亦提出其他可行方案,惟校方拒 絕增加直聘人手、提供津貼、為外判工提供防疫保障等要求,依然堅 持繼續外判,並不保證不會擴大外判範圍。

2023 年 6 月:會友樓地盤工友疑中暑逝世

一名在新亞坊會友樓棚架負責維修鋁窗的葉姓工友,懷疑中暑暈 倒,送院後證實不治。工友暈倒期間,勞工處推出的暑熱指引正生 效,建議戶外工作者須每小時休息若干時間,但未知外判商是否提 供休息時間。報社到意外現場觀察,發現棚架工程公司為厚瑞,但 未確定是否逝世工友的直屬判頭。針對工友的休息空間,而會友樓 馬路對面的人文館,其外牆張貼著「厚瑞員工避暑位置」的 A4 告 示,休息處雖具遮蔭,卻亦堆滿雜物,也不見風扇等消暑用品。

結語

以上並非個別例子,因壓迫和漠視職員權益的,不獨是一兩屆大學 高層,而是整個校園政策和制度本身。校方和職員的權力並不對 等:一個財大氣粗,請新職員代替並非難事;一個「競爭力」低, 議價能力低,一不小心便會掉失飯碗,很多時只能啞忍不公平的待 遇。從「導師正名運動」與「反外判行動」中校方的處理可見,同 樣是勞工,但更基層的清潔工就被校方視而不見,可見愈基層的勞 工面對的壓迫就愈大。而如果這些工友抗爭行動中有學生參與的 話,校方一般都會較為重視,處理更為小心。

上述事件的轉捩點往往都是學生介入,校方才較積極回應。比起隨 時會失去工作的工友,學生毫無疑問地有更多資源和條件,為他們 爭取更合理的工作待遇和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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