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

訪問——十五個有想法的書人
作者：梁文道
出版社：上書局
出版日期：2009年7月

文：域

《訪問》一書輯錄了梁文道於本地一份閱讀月刊《讀書好》內所做的一訪談系列，而「有想法的人」則是後來才歸納出來的。這些人物都跟書有關，或是作者或是讀者，都是些梁感興趣的人。此人的故事固然值得讀，但梁文道的訪問形式更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梁在前言中批評坊間不少人物專訪，訪問者一早就有固定盤算，最後總是歸納出同一種成功之路，作者的目光無處不在。然而，作為當過訪問者的人，我無法明白如何可以在沒有一早就作盤算的情況下去進行訪問。做訪問以前無論如何都得做對象的調查，要大概知道對象的背景如何，喜好怎樣，或要讀讀他的作品，有時還會讀到他的xx軼事。經此調查而設計的訪問進路，致令作者無論怎樣將自己隱藏，都難以變得透明。那麼，梁所指的「固定盤算」，大概是本身對被訪者的印象，還有對某些主流價值的崇拜吧！

於是，梁堅持用「最原始最乾燥的一問一答」則成了防止「妹仔大過主人婆」的重要策略——少說話，盡量讓被訪者的說話自成故事。另外，梁在每篇訪問引言裡，都會交代自己與被訪者立場的異同，訪問中也沒有刻意遷就或攻擊對方。於是乎我不覺得梁有刻意地隱藏自己，反而是誠實地把自己放在訪問當中，誘導被訪者盡量「用自己的語言呈現自己」，而那些問題作為梁存在之「唯一剩下的痕跡」其實已具相當的份量。無怪乎梁會在前言直言自己是在「偽裝成傾聽者」——不避諱地「偽裝」，即不介意暴露，也就不算偽裝了。

他以最原始一問一答方式，同時不隱藏自身立場地進行訪問，令訪問得以成為被訪者以及自己表達觀點的工具，給我們示範了一種謙卑卻又不至於卑恭屈膝的訪談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