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運電影節——阿賀河上的生活

《阿賀に生きる》---佐藤真

文：d

有沒有想過，為一條河上吹拂著的風，起十個不同的名字，每個指涉不同時間，不同強度，不同方向的風，其細緻，以致於除了那條河上的風的那個名字以外，並沒有其他詞彙能更準確描述？

答案或會是沒有需要，或，起了十個不同的名字也沒有用處。

「實情是，」懂得的人說，「告訴你也不明白。」

那條長年吹著風的河，名為阿賀。住在附近的人，以往多捕魚為生，現在都沒有了，因為上游工廠排出的汞，污染了河水，和水裡的魚，也使捕魚的人，患上了一種叫「水俁」的病。

一種破壞神經系統的病，會使人感覺麻痺，四肢無力，漸漸失去視覺、聽覺、語言能力，及至死亡。

那些名字，對於一個整天在河上操舟的人來說，都清楚明白，因為每一個名字，並不是指涉同一樣的東西，而是每一個名字都是不同的存在；而每一個，操舟的人都要認識，以致它們暴然而至，忽爾交替的時候，他能夠認得，又懂得和它們相處。在阿賀河以外的地方，那些名字就只是名字；只有在阿賀河上，你才能懂得那些面孔，名字才有其意義。

逐漸都沒有了操舟的人；造船的人手也抖了，沒有再造船。年輕的都離開到城市去，老病者留下來記住那些名字，而漸漸失去和世界的連繫。

每有水俁病重症患者手腳失控痙攣，不由自主地大叫。

「　　　
　　　　」

但留下來的人互相連繫，組織起來向工廠訴訟，務要取回公道。造船人仍仔細保養著他的工具和工場；在冬雪中，老人們把酒談歡。

「叫什麼？」

這套戲不能將那些名字給你說明白，只能告訴你你不可能明白，以及這種明白的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