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一個月給我一天假

起床後發現護墊有血跡，就換厚實的衛生巾。經到，我嚴陣以待。總之，我的經痛一被觸發，當天將會過得非常慘烈。得先吃早餐，經期不及時進食易暈——真能暈至倒下那種，根據經驗這好像亦會誘發經痛。習慣出門前沖涼洗頭，但這樣容易著涼，加劇經痛。但我忍不住照做，慶幸完事不痛。大概這個月壓力不大。不過下午外出辦事，由於抵不住操勞，子宮隱隱作痛。痛得站不直腰板走路，步步維艱。其實還有太多太慘的經痛體驗……

上月月尾，又是趕稿的時份，有天早上醒來得知經到，當時不痛遂沖涼洗頭，準備出門。誰知穿衣時經痛兼頭暈，故既快又輕地走回宿，千萬不能用跑的，以免刺激子宮。回到宿舍即倒於床上，「典床典蓆」，低吟或高呼：「就快痛成我。」痛死罷就！最弊是就快痛死──即是未死仍在痛且痛得以為就死。經到身體虛弱，未進食而頭暈。但宿舍只有朱古力能即食，吃一小片，喉乾口渴，喝再多水都不能補救。你試過脫水嗎？就是那種狀態。呼吸困難且極想嘔吐。還未進食，竟然肚痾。座廁上起來腳軟，憑著意志就算用爬的也要回宿舍床上躺。「嘭」一聲倒回床上。痛楚持續，輕輕重重，百轉千迴。突然覺得極冷，剛洗過的熱水澡不再發揮作用，髮上的水珠刺臉。大概冷壞子宮，其收縮得緊要，把我也一併扭捏得劇痛。遂去廚房裝一瓶滾水按住肚皮。不久便進睡。睡醒不痛了，落樓下UC-CAN買吃的。進餐廳後又開始頭暈、經痛。手持外賣全憑意志走回宿舍又再倒於床上，重覆上述病徵。繼續以滾水膠樽按肚皮直至不怎麼痛，才於床上坐起來吃冷掉的、難食的車仔米粉。然後寫稿。經痛的日子仍要工作，自覺何其淒涼。來經近十年，即近百多個月，多少個抵著經痛仍舊上學、工作的日子？何其淒涼。

經痛的苦非能以筆墨形容，沒有經痛的人亦難以感同身受地去體諒經痛的女人。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發展歷史的脈絡下，女性經期不適的狀況很容易就被埋沒在社會體制中。想起以後畢業，投身職場怎算？每個月準要吃上幾顆止痛藥吧。我就最抗拒吃這些進肚，西藥殘存體內，不知會起甚麼負作用。為甚麼文明如香港，不像日韓等地立法「經期假」？──法例指女性因為經期不適，每月可享有額外假期，而她所屬的工作單位不能另外扣薪扣假。

不過我在想有經期假就真能了事？剛才無聊就上網找找有關經期假的資料，少之又少。我發現台灣也有立法經期假，但有勞工團體指那邊的工作環境仍是資方較強勢：「徒有法律規範，但真正敢請生理假的人少之又少」，很多職場女性的權益無法真正獲得保障。有篇報導中的女受訪者無奈地說：「沒有人敢請生理假啊！上司是男生，根本不懂生理痛，即使開口說不舒服，也只是要妳多忍耐，有時候還會拿生理期開玩笑，最後只好吞幾顆止痛藥繼續上班，法律只是圖好看的啦！沒用。」
想起我曾有個女上司，她也時時警惕我，要在職場獲得機會，必須活得像個男人。對啊，男人就沒有經痛的煩惱。

事實上，在資本主義社會，凡事講求經濟效益，甚麼都可以計算。對僱主來說，立法經期假就是讓女僱員額外每年放假十數天，請人的成本不就是貴了許多嗎？在商言商，甚麼都要計到盡，還是僱請男性比較化算吧，而且還可以省掉十星期的產假呢。人在市場裡名為「勞動力」，如同商品，有昂貴有便宜，供消費者選購。而任何一個官僚機構都如同一台大機器，需要某些類型的勞動力充當齒輪去運作，它可能需要妳這類人，但絕不一定依靠妳這個人。

我很清楚，就算將來找到份勝任的工作，痛經亦勢會成為職業生涯的障礙。我能想像，將來「有幸」獲得面試機會，我就不可能和未來老闆討價還價，要求日後一定要放經期假，還不是得要表現自己能如何忠誠地為老闆賣命──即使將來有天可能經痛倒於街頭，即使老來因過往吃太多止痛藥而引起併發症……為了與男性於職場上競爭，我就唯有裝作沒有經痛、晚婚且未必生育、除了工作不作其他暇想……諸如此類。不是就有聲音指港女高學歷高薪金，但「嫁唔出」，成了「敗犬」、「剩女」嗎？究竟是被甚麼「訓練」出來的呢？就算這時空的女性比較有機會去擺脫家庭的束縳，能接受教育進入職場，去追求經濟獨立人格自由，然而她們到底犧牲了甚麼去換回來的呢？究竟我最希望得到甚麼而必須放棄甚麼？我還未敢想像自己將來會成為怎樣的女人……如果現存的社會體制和氣氛繼續運作的話。

大概是受月經影響，情緒不好，愈想愈灰……就此擱筆，上床睡覺。

11:37 PM 26 view add eprops 5 comments 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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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s（5）：

Anonymous said:
車～我做咁多年人都未見過有女人”lui”低晌條街度

Karen said:
都話食左止痛藥咯

翡翠 said:
如果經痛果日要返兼職，幾大都食止痛藥。返少一堂補習就無左兩舊水！>.< Astrid said: 咪係!!我地仲要自己俾錢交學費架!!!!!SOSAD /.\ Anonymous said: 第時仲要自己揞錢買樓、睇醫生、交仔女學費……多謝香港！多謝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