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係無咁強迫嘅強迫

文︰良心基金佬（笑）

政府於十一月一日實施「強積金半自由行」，打工仔可將自己的供款轉至新的信托公司。但事實上，「半自由行」只是在強積金的表面上作少許改善，其制度仍有根本問題，我們仍要被迫玩金融遊戲。

強積金簡易說明

首先，咩係強積金？

強積金全名為「強制性公積金計劃」，顧名思義，就係強制咁積你既部分薪金落某啲神秘既信托公司手上。當初政府設立強積金，是考慮到人口老化，會增加老人社會保障支出，於是想另闢渠道提供多一層退休保障，一層不需增加政府開支的保障，同時亦鼓勵就業人士儲蓄，這就是強積金。

僱主會先選定一間基金信托公司，每間信托公司都有若干基金，僱員有一定自由決定基金組合（比如股票基金和債券基金各半）。戶口分僱員供款及僱主供款兩部分，每月僱員及僱主均須供薪金的5%，僱員供款由薪金扣除，顧主供款則為額外支出。信託公司會先從供款扣除基金收費（即所謂「行政」費），然後根據組合比例撥入基金戶口，最後僱員要到六十五歲才能取走收益。[1]

簡單來說，就是信托公司在你面前放了幾個黑箱，你每月都要將部分薪金放進黑箱，你可以選擇每個黑箱放多少錢，但所有錢要到六十五歲才可拿取。放進黑箱的錢可能會增加、可能會減少，總之你就無法決定（以現在的金融市場看來是減少居多），而且無論如何都會先蝕一筆昂貴的基金收費！

一半自由都冇既「半自由」行

強積金素來被評極不自由，僱員只能用僱主選定的信托公司，即使不滿意信托公司亦無可奈何。政府為了放寬限制，於是推出「半自由行」，讓僱員自己另外選擇信托公司，轉移過往供款至新戶口。但事實上，新措施諸多掣肘，同樣極不自由！

假設你有舊戶口A和新戶口B，A戶口有僱員和僱主供款各10萬元，而你和僱主每年各供6000元，那麼在新措施下你可以做甚麼呢？第一，僱員只能將自己的供款部分轉移至新戶口，即是你只能將你的10萬元供款由A轉移至B，而僱主的10萬元則留在A。第二，每月的供款，不論僱員還是僱主部份，都會繼續撥入舊戶口，所以每年的12000元供款會繼續撥入A。第三，僱員每年只能轉移一次，而且要一次過轉移所有自己在這一年的供款，即是你每年要一次過轉移6000元至戶口B，不可以只轉移一部分。最後，僱員只能另外選擇一間信托公司，不能同時選擇多間，所以你只能有A、B兩個戶口。[2]

結果就是，僱員要等夠一年方可轉移供款，而這個動作每年都要做一次，手續十分麻煩，還要等六至八個星期才完成手續，而且每次一定是轉移一半供款，不可以少，也不可轉移僱主的那一半。更甚者，僱員最多只可有一個新戶口，無法分散風險，若果新舊兩個戶口同時大量虧蝕，那就真是欲哭無淚了。你話，世上邊有咁搵笨既事？

此外，有「半自由行」的支持者認為，半自由行會降低基金收費。現時強積金平均收費每年1.74%，遠高於英國的1.19%和智利的0.56%[3]，而讓僱員選擇信托公司，可以增加市場競爭，迫使信托公司下調收費。但即使有些信托公司收費過高而嚇走僱員，還有僱主至少一半的供款不能轉移，互相抵消之下，提高費用對信公司或許還是有賺，並不能對它們造成足夠壓力。

敗絮不能粉飾成金玉

既然「半自由行」仍有不少限制，如果推出「全自由行」，讓打工仔自由轉移供款，又是否解決了強積金的根本問題？其實不然。

第一，打工仔仍要被迫每月供款，到退休才能拿回。信託公司用這些錢玩金融遊戲，風險卻是由打工仔承擔，而且這場金融遊戲直至退休前都不能退出，萬一發生金融危機，退休金就會蝕了一大筆。還有就是，如果我突然要一大筆錢應急，存款卻不夠，又不能臨時提取強積金，到時該怎麼辦？結果就只好借錢。

第二，強積金限制了投資組合，供款只可投入某些基金裡，不可用作其他投資。比如我可能看中一些中小企的發展潛力，想用供款投資，同時幫助她們發展，強積金就沒有提供這個選項。更滑稽的是，有些基金其實只是拿你的供款做定期，卻照樣收費，咁我點解唔自己去做定期？

第三，強積金的表現一向強差人意，受盡唾罵。扣除基金收費，強積金近五年的平均回報為每年0.24%，大幅跑輸通脹率的3.5%，表現最差的基金甚至大蝕14.04%，足以令月薪萬五的打工仔白供三年半。眾多基金中，只有少於一半是正增長，跑贏通脹的更只佔當中6.45%，即是與賭大細連續四次開大的機率相若。[4]可以說，想靠強積金來抵消通脹，根本形同賭博，唯一分別是賭博你可以選賭還是不賭。

最後，強積金看似有一半供款由僱主額外支出，但你當老闆是傻的嗎？要供強積金，公司支出增加，從哪裡補回？結果還不是從人工著手！

「強fake金」，保唔到

政府聲稱強積金可以提供退休保障，但事實上所能保障的甚少，故強積金除了叫「強迫金」，又名「強fake金」。

假設你現在開始工作，人工有中位數12800元，而且每年人工增幅為平均值1.7%[5]，又當你是賭神蓋世，選中回報率最高的基金，每年回報5.81%。那麼你捱生捱死打了四十年工，終於捱到退休之時，你的強積金戶口都只得284.4萬元！

又假設你現在死慳死抵，每月生活費只用6000元，而每年通脹率維持3.5%。那麼四十年後退休時，你每月生活費將高達2萬多元，屆時只消八年，你的強積金就會清乾清盡，之後就要靠其它儲蓄或投資生活。以上計算還要假設你人生順風順水，不會有大病或失業，仲要順風順水都只係保你八年！還有，別忘了人工在中位數以下的那一半人，他們的退休生活就更難保障了。

另外最大問題是，上一部分的數據顯示，強積金很大機會蝕錢，退休金隨時蒸發大半，因此強積金只是一種投機，不能作為保障。

我們要怎樣的退休保障？

既然強積金不能保障退休生活，那麼我們究竟需要怎樣的退休保障？

首先，要摒棄「退休後所有生活費需靠自己打工時賺取」的概念。退休人士為社會貢獻了一生，社會有責任照顧他們，因此退休保障應是社會福利的一部分，而不是要他們靠每月掟錢落金融遊戲，來賺取退休金。

其次，賺取足夠退休金是非常困難的。現時各國大量印鈔，通漲只會繼續高企，靠定期存款必定連通漲的車尾都看不見。或許有人會說，靠投資吧！但別忘了，投資是小部分人贏、大部人輸的遊戲，要市民靠投資來保障退休生活，即是小部分人有保障、大部分人無保障。

再者，即使賺足了預期的退休生活費用，但人生不可能無風無浪，也不可能預料到退休後的意外。一個大病隨時就可能用掉一半的退休金，原本還能三餐溫飽就突然變成三餐不繼。

反觀政府為了降低開支，推行強積金，妄想打工仔可以靠自己賺夠退休金。此等管治思維，恕無法苟同。

因此，要真正達到老有所養，就要徹底取消強積金，同時要從市民退休後的生活需要著手。先保證退休後有一筆最基本生活費，比如全民退休金，就是指向所有達到指定年齡又符合居住條件的居民，發放固定金額的退休金，金額從政府稅收抽取。除此之外，還要有完善的老人福利，比如為長期病患提供醫療保障，給予食宿、交通津貼，增加廉價的公營老人院等。屆時全民都有退休保障，才不致有老人退休後無依無靠。

註
[1] 見積金局網頁有關供款的說明
[2] 見文匯報《強積金「半自由行」知多少？》
[3][4] 見消委會有關近五年強積金的研究
[5] 見政府統計處網頁有關收入的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