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民運趣事

民主沙龍

八九民運尚在醞釀，學生討論學術和社會問題的風氣日盛。政府不斷向校方施壓，甚至直接干預講者出席學生活動。眾多學生討論中，以王丹的民主沙龍最為公開。他大肆宣傳民主沙龍，又以自由論壇的方式，讓講者和學生在草坪上討論，自然引來便衣人員監視，筆錄學生的發言。

四月五日，王丹在北京大學舉行了一場民主沙龍，討論中國民主法制發展和校園民主。豈料便衣人員這次除了拍照錄音外，還用草地上的旋轉灑水器把草地弄濕，更不斷向學生灑水。學生擠在一起，渾身濕透，但仍默默聽著講者的發言。當時，講者李教授在回答一個學生的提問時，以地震來比喻政府對人民的控制，又暗嘲便衣對待學生的手法︰「外表看來平靜非常的地面，底下是洶湧活動的熔岩，若果上面一直是壓下去而沒有任何途徑讓熔岩釋放出來的話，必然的結果是導致大地震。」

學生遊行前的決心

四二六社論將學生運動定性為「動亂」，鄧小平更揚言「不怕流血」，「天安門來一個抓一個」。當時不少學生認為共產黨即使政策失誤，也未至於以暴力對付人民。故此他們實在難以相信政府的話，但同時又生怕政府以武力對付自己，心情極為矛盾。四月二十七日參加遊行的學生中，有些滿腔熱血，但當想到遊行可能出現的鎮壓場面，還是戰戰競競地寫下了遺書；有些則驚惶失措，既想參加遊行，但在去之前又害怕得流淚。一位青年老師形容當時「校園都靜得鴉雀無聲；好像世界末日將要來臨一般。」我們經常看到的是學生高叫口號，情緒高漲的樣子，但知道學生在遊行前竟有赴死的覺悟，實教我們難以置信。

兩次遊行的歌謠
一群憤慨的學生高呼民主自由等訴求—或許這是我們對八九遊行的一般理解。但遊行也有輕鬆的時候，例如《打開蚊帳》竟成為四二七與五四兩次遊行的熱門改編歌謠。四二七遊行中，政府最終未以暴力阻攔，遊行學生的壓力頓時得以紓緩。而五四遊行參與者眾，氣氛輕鬆。兩次遊行中，同學熱情地唱起改編的《打開蚊帳》，用最樸實簡單的方式，反映了當時人對傳媒監控、官僚腐敗的不滿。

四二七版︰
人民日報、北京日報、
真奇怪、真奇怪！
一個不說真話，一個只說假話，
真奇怪！真奇怪！

五四版︰
打倒官倒，打倒官倒，
反腐敗，反腐敗，
我們要求自由，我們要求自由，
真自由、真自由

六四數小時前的一場大合唱

六月三日，集結在天安門的人民攔截了幾部載著軍人的大客車，把車內的槍枝拿出來展示。一批解放軍奉命奪回車輛，與民眾發生衝突。肢體上的推撞一時僵持不下，雙方各佔一方，涇渭分明。軍方在未收到進一步指示的情況下，竟然坐了下來，大唱以前的革命歌曲，「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三大紀律八大注意」。群眾聽著「第一說話態度要和好，尊重群眾不要耍驕傲」的歌聲，慢慢也加入，開始齊聲大唱。有時一方唱完到另一方，有時兩方彷彿在鬥大聲，旁觀的民眾都拍手和唱。那刻，誰也想不到數小時後會出現一場血腥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