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其實你是奴隸獸 校園, 16年9月號, 46屆莊「縫」(16-17), 校園1609 文:童言 你當他是老闆,他當你是奴隸。但你有否想過實際上你是甚麼? 「喂!你今年搵左咩intern?」 「咪又係department張list嗰啲!做足一個月先得$2,000。」 「好好啦!我出去搵,pay都冇得pay啊!」 ——可能因為已經year 3,同學都討論著intern。遲遲不找intern的我,倒成了怪人,為此我感到焦慮。因為,他們從來都拼命地尋找intern。君不見中大intern電郵數之不盡;君不見為了爭得大公司intern一席位,我們過五關斬六將;君不見席位一朝失去我們會焦慮暑假虛度、CV無事可寫。為此,只有漁翁撒網般申請,祈望有一處容身之所。 x x x 不過,除了政府及大銀行intern,其餘不是無薪,就是低薪。Intern美其名是寓工作於學習,是企業回饋社會,吸納無工作經驗大學生,無償培養人才。感覺好美好,但實質就是廉價勞工。我們付出勞力,公司卻說「畀你嚟學嘢係袋錢入你袋」,就連法例也不將實習生當成勞工,沒有任何勞工福利,就連最低工資也沒有。倘若不信,且聽當事人一一道來。 Intern後……有一位夢碎 阿天(化名)是中大酒管學生。今年暑假,她在某酒店自助餐部實習,一做就三個月。每日9個鐘,朝9晚6,做足25日,才$4,000(即時薪只有$17.5)。早餐到午市直落下午茶,一整日只有45分鐘午飯,以及15分鐘休息時間。雖然有時可以服務room guest,但其餘與一般炒散無異:落單、收碟、執檯……都是手板眼見工夫。她輕嘆:「明明讀酒管,搞到好似讀侍應咁!根本學唔到嘢。我以為會識到好多貴價餐點、紅酒嘅品評方法。點知……唉!」阿天更提及因為實習生入職,所以酒店辭去很多兼職待應:「之前有3、4個炒散,我地3個實習生一入嚟,佢地就比人炒哂。而且其他部門都有呢種情況。」一般酒店炒散的時薪至少有$40-50,變相酒店節省近60%的人工開支。人少了,工作量自然大增:「要一個人清一張大檯,自己都因為托盤太重,扭傷手腕。」應該有賠償吧?她說自己只是學生,所以公司不會買保險。雖然學系有幫手買,但intern負責人,只有1位,卻要處理全系近200人的intern事務,所以要等9月開學才有人幫她跟進。知道今年是她第一次實習後,問到她對之後的實習有何打算?她直言這次的經驗粉碎了她對酒店管理的憧憬:「可能都係揀hea啲嘅酒店office intern,唔上前線啦!」 另一位自命奴隸 阿美(化名)是城大法律系的學生。她今年依然在朝9晚5的律師樓,在無薪實習。阿美聽聞香港的律師樓大多都是無薪,如果有車馬費(每日$100)已經是良心企業。她明言自己並不特別富裕,但出名的律師樓均處灣仔、中環一帶,家住九龍的她每天車費就已經$20-30。為了慳錢,她都自己帶飯,不然2個月實習期下來會蝕到入肉。對於無薪,她十分氣憤,明明付出了勞力,但卻被視之為學生,因而無補償。她曾告訴自己跟隨的律師,才發現連該行的律師也以為是受薪實習。她想過找學校幫手,但想到這是自己找的intern,學校又為何會幫忙呢?幸好工作並不辛苦,都是幫律師做資料搜集、回電郵之類,但她說工作量以及「學唔學到嘢」好視乎律師樓。如果去大律師的事務所,要負擔好大工作量,但學到好多嘢。她曾聽聞有實習生要朝9晚9地做,不停的搜集資料。有些律師樓就只有死板的paper work,重複影印、碎紙的作業,無學習可言。每次實習完又要買「散水餅」答謝公司「提攜」:「之前嗰間係大firm,啲人話唔好買cheap嘢,所以去咗酒店買,買咗千幾蚊!」最後,阿美亦不由得嘆一句:「我地就好似一個現代奴隸咁樣,係咁俾人剝削,又出唔到聲!」 Intern是……學習?勞動? 好一個「現代奴隸」,形容得好貼切。當然,intern可以有好多種,而且如阿美所言「學唔學到嘢,好depend on間公司」。一些專業如護理、醫學,實習絕對有助實踐課堂上的理論與技巧,不可一概而論。然而,即使有學習部份,仍然無法否認實習生是勞動力。他們的確幫輕公司,承擔不少粗重瑣事,令其運作更順暢,幫到公司賺錢。理應有員工待遇,就算只是兼職待遇也好。不過,在阿天的經歷中,「實習生」($17.5)與一般兼職($40-50)的時薪卻相差近3倍,但他們的工作卻與兼職侍應無異,而酒店明顯亦視之為兼職員工。若不然,何以要解僱其他兼職侍應呢?$17.5,連最低工資也不達,莫講話阿美連一分錢也沒有,更是離譜。這些不公並不是一句「你地係學生,又冇工作經驗,仲要畀多啲錢你地?」;一句「市場差,所以人工咪少啲囉。」,就可以抹平。我們是學生,同樣也是勞工,何以要被排除在勞工法之外?難道一講到市場就可以擺平一切?唯有把人性與法律的公義一並摘除,才會造成如斯荒謬的「現代奴隸」。 在這一場不公的「學習/勞動」中,各大專上學院亦扮演著重要的中介角色。阿天會做intern是因為她根本沒有不做的空間。學系規定畢業前必須做2次,一共不少於480小時,而且強烈不建議在其提供的名單外選擇,但聘用與否則在酒店HR手中。她到上班前的一刻,仍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多少人工。上述的情況不是孤例,中大的mass mail經常有intern宣傳,但永遠不會標價。唯有到番工一刻,騎虎難下之際,才被告知:「月薪$2,000。」到你想問清楚,有關部門就互相推搪。感覺就像奴隸販,賣走籠裏的奴隸後,就撒手不管,任其自生自滅,然後義正詞嚴:「這是學習(買賣)!」這正是中大的常態,也是香港的常態。 更是世界的常態 無薪實習在世界各地屢見不鮮,全球企業也渴望降低成本,賺取更多金錢。對實習生的壓榨在剝削的全球舞台上不斷公演:台灣有大學生在金星娛樂實習(《康熙來了》的製作公司),每天工作12小時,還要自己貼錢出外景,如外景住宿,倒貼破萬台幣作實習開支[1];美國《黑天鵝》電影橫掃各大電影獎項,淨賺超過3億美元,但大學實習生在拍攝現場工作了幾百小時,卻沒有拿到半分錢[2]。《Intern Nation: How to Earn Nothing and Learn Little in the Brave New Economy》一書更指出:「美國企業每年使用無薪實習生超過50萬人,為企業節省20億美元;3/4的美國大學畢業生有實習經驗,但卻高達50%為無薪。」[3]如此看來,實習真的是為了學習,還是為了節省成本?可以得到工作經驗?說到底還不是為喪盡天良的企業節省訓練fresh grad的成本。 大學生,也只得被玩弄在股掌之中,怎樣都逃不出這剝削的天網。我們不過是全球剝削下的一班奴隸罷了。 x x x 以上例子絕對只是冰山一角。經歷過比之更坎坷經驗的,大有人在。但又有人理會過,指責過實習的不是嗎?若然一肚惡氣無路訴,可以把情況電郵給我們(custudentpress@gmail.com)。我們會將之集結成文,告訴社會我們正承受的荒唐。 [1]【無薪實習】專題系列一 金星娛樂 夢想的代價好大,苦勞網,2014,http://www.coolloud.org.tw/node/79152 [2]無薪實習為什麼對你這麼糟?從《黑天鵝》的訴訟風波談起,苦勞網,2013,http://www.coolloud.org.tw/node/76152 [3]Ross Perlin(2012). “Intern Nation: How to Earn Nothing and Learn Little in the Brave New Economy”. Verso Books. pp.99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九 − 六 =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