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無良企業麥當奴】前員工　耳聞　目見　體驗

文：Jump Over the Moon

那年中四，鄰座同學是高佬，不是走堂就是釣魚，校服是他的睡衣。每天一放學，他就彈起身離校。

「點解日日趕著走？」「返M記丫嘛！」「但你未夠十六喎。」「不嬲十五都請架啦。」

想有錢，無心上課，低學歷，無專業，年幾細。M記就是出路！

於是去填份 MC 卷（問題包括……見到店內有小朋友喊喎，唔見左媽媽，考你識唔識問準經理後，自己送杯雪糕俾小朋友，塑造愛心大使形象同表現下企業人情味呀）。經理略看答案，再看看我 — 樣子不太傻，當下就請了……第一份工作！

講M記當然講「食」。那些文化巨人和上流文士總是說：「在美國 M 記吃漢堡包，和在香港 M 記吃，味道沒分別」 — 對也不對。機械式製作食品，是當然任務，所以有人說「間間 M 記，味道差無幾」。但例如在「魚仔（魚柳包）」和／「孖芝（雙層芝士漢堡）」買一送一那些年頭，魚柳未熟都照出，孖芝醬也時多時少，不夠青瓜就落少片 — 間間不同，味道怎會沒有分別？還有，屋村M記和尖東M記怎比？在屋村，薯條凍了，便混進新薯條中加鹽翻兜，所以有時同一包薯條，有些很鹹很粉，有些就熱辣辣。如果樣樣都按上頭規定棄置，唔使撈。但在市區或大店，新地筒也多個圈！至於說在地化也有點多餘，其實只是見高拜見低踩：尖東富貴人西人多嘛。記得在內地一些分店，很多時都賣凍冰冰的漢堡和薯條，大家還是搶著買。

而有關員工休息室的記憶，就是極小 — 十至二十平方尺連擺放雜物，有時逼了八人放飯：貼牆，坐地，相偎依等。總之開餐不可出房，食相不可見光。

清潔，我們時常做。地板桌椅座地玻璃至牆飾等乜都清潔，要見人嘛。廚房沒有老鼠便可以。很多食肆自稱高級，從會展新翼某高級餐廳廚房到某屋村拍牛蠅的 M 記廚房，都有小強。而M記，照經理所述，是大公司中最清潔的。公司規定，市民可在店鋪營業期間，隨時要求參觀廚房，以見證我們最見得人！但實際上，如遇此情況，我們當然盡力打發客人！阻住做生意和添加潛在麻煩！

條氣唔順？收銀櫃旁擺了顧客意見表，一則無咩人填，二則老手員工會不定期排排坐，低調地「檢查」，僅留下一兩張無關痛癢的負面意見，然後齊齊填一批全讚的意見表（你曾以為自己填寫的負面意見，真的會傳到去 M 記大老細那裏？）

龐大客群中，不乏素食者，多數買雪糕薯條豬柳蛋走豬柳等。但 M 記薯條用的，是萬年豬油喎。不要大叫罪過，也不要感覺受騙。公司規定，顧客有權要求店員提供以槙物油炸的薯條。不過你知啦，要專程空出一格油炸機（意味著炸物時間增加，炸唔切薯條，很多顧客不滿），再倒出全桶（貴好多的）植物油去炸一包薯條 — 玩死人咩！打工仔怎敢告訴你有植物油薯條？

都話係大公司，M 記仲有良心政策，銳意請弱勢社群人士工作，這方向很明確。廣告都見，由弱能人士，殘疾者，到精神病康復者，照請。以前我一直做顧客，看著這些廣告，難免對M記留下正面形象。但事實上，根據個人經驗，不只一間分店，經理和老牌職員都會苛待弱勢同事。譬如得閒想開心，就狂叫人做操重雜務 — 不論性別，然後集體觀看其孤獨無助，卻得繼續嘗試做下去。他們在老牌同事眼中，笨手笨腳，特別在「屈薯（ Rush Hour）」，好肯定老手們把他們都當是負累。平日言語欺負，少不了。只想賺點錢，當然不肯去扮正義幫佢出頭……私底下對佢好 D 囉。

做 M 記更要講錢。M 記人工低係人都知，但弱勢員工（經驗中所見）準時，肯挨，不擅駁嘴／講道理，不會做一日就失蹤兩日，更不會亂介同事引起風波。他們可以揀的工作又少，繼續在M記（之類的鋪頭）被剝削，似乎理所當然！有時見他們好可憐委屈；有時卻見幹得起勁。學唔知邊個講句，像個快樂的奴隸。

後來想抽多點時應付會考，做M記勁支力，就不做，慳D使囉。以前差不多日日放學就和「好朋友」到M記坐，辭工後三個月內，二揀一的話，只對KFC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