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情色小說】女仔

文：PL

餐肉煎蛋公仔麵、油多、熱咖啡，唔該。

入大學開始喝酒，大多數時間吃街外食物，生活日夜顛倒，原本已離輕盈很遠的身型更見沉重，身邊聚集的視線愈發分明：喜歡我所以不介意我肥的、不喜歡我更加覺得我不好看的、又好奇又因為我肥而退縮的、不介意肥但不特別喜歡我的、喜歡我部份因為不喜歡瘦的，凡此種種，偶然我就加入某一方的陣營，有時進退失據。

從小就發育得快，幼稚園及小一二三時身材仍是細粒，之後就一直長高長大，排隊尾。男生多矮過我或和我一樣高的，沒有高過我的，所以時常和他們爭吵也沒其麼好害怕的。家中年紀最少，但巨蟹座的性格經常爆開充滿細胞，沒有弟弟妹妹唯有轉向身邊的女同學，經常為女同學們因雞毛蒜皮的小事同男仔鬧交，包括叫花名扯馬尾搶書包等，很容易地我就成了女生堆的中心人物。有一類女生可以成為男生堆的中心，我不是那類人，我不夠漂亮。

人除了成熟也開始長胖，體育短褲常緊束著大腿和臀部，不像其他女生細細的腿好像在空中飄來蕩去的。我既非長得特別漂亮也比別人多長肉，但憑著親切在女孩堆中獲得一堆友誼，無論是漂亮的和不漂亮的女生都和我好。我讀上午班，下午偶然會去同屋邨的女生家中玩紙板遊戲，三四百呎的屋，暗暗的客廳，只有擲骰和移動棋子，然後落樓下用在家中偷拿的幾塊錢買一杯思樂冰同飲，回家就和爸媽說去圖書館。

到中學仍是一樣。我經常有藉口去摸摸女同學的臉蛋、牽牽她們的手、擁抱她們的柔軟的身體，甚至玩親吻臉額的遊戲。我是無論如何較喜歡女性身體的感覺，尤其是闊大的冷外衣包著空蕩蕩的身體，到小腿的白或灰襪，及頭髮攏在後腦勺而成或順或不順的紋路，上課時在燈光下會有不同的光環，看著就覺得心搖搖蕩蕩的，一段時候不斷在說話及行為上都顯得粗魯（做做班長、在女生堆談論男生時訕笑她們、在女生堆裡成立一個家庭，並成為其中男性的家長、剪短過頭髮），忽然就能以男性身份和女生調笑，並且說說如自己是男生就會追你你你你你和佢的笑話。性格上的強橫與身型平衡－－男生怕我的能幹與不夠吸引的外表，極其量都只是朋友。

第一個會和我講電話的中學男仔很久都沒有轉聲，在合唱團和我一起唱高音，我們透過電話一起唱歌直至深夜，幾個女生一起和他做朋友，一起討論同班追緊女仔的男仔。

從小至大都有個習慣，幻想自己是日日閱讀的無線劇集卡通片流行小說日本少女漫畫裡的女主角，那些有性格事業或深情的男生會來追求自己，自己作個故事的開頭，閒時就把故事接續下去，幻想中的自己是那些「漂亮」的女生，皮膚好、手腳細細的、頭髮長而柔順的，像《對倒》裡的阿杏，偶爾也想著那些男人的手手腳腳與自己的身體發生接觸，明珠台播鐵達尼時也注意看著琦溫斯莉的裸體和他們在車裡做愛時留在結霜車窗上的掌印。年輕女生，不存在的男子和自覺不漂亮的自己與及情欲，到很後也搞不清楚。

五年班乳房已經開始發育了，尖的兩個乳房在束在橡筋褲內的體育衫裡尤其明顯，初時都不覺得尷尬，有一次上中文課如常發呆，手不自覺從領口伸進上衣裡頭擱著，老師見狀忽然用兇惡的目光瞪著我，並不理課堂正在進行叫我出去說我是女孩子不可以做這樣的動作，是「醜」的，那是第一次有人明明確確告訴我性別身份，沒多久後我就有月經來，並開始戴胸圍了。

減肥或肥到底兩個方向我都有想過，自己一個人行時就會盯著減肥廣告看。每次和不同人見面劈頭第一句就是「你肥左喎」的殺傷力基本上不能無視，但並不足以抗衡我希望自由決定生活模式的欲望，直正惱人的反而是上山落山時容易氣喘及買不著合身衣物的痛苦。事實是想要認識我的人會直視我的眼睛，留意我怎樣表達自己，於是狠心買下新的鬆的衣服、不介意更吵更強悍和粗魯、閒時就回家向爸爸撒嬌，心理不平衡時，頂多再喝多一罐啤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