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董會重組專題 · AAPC – 隱藏在中大的最高權力機構】

// 這是一個沒有開會時間、開會地點、會議議程、會議紀錄的委員會，一路以來卻穩穩握着中大的行政決策權。//

文：Linda Wong

於 2022 年 10 月，中大校方在「聆聽超過 2200 名持分者的意見」後忽然表示：中大將會改校徽，希望以「更真摯、更完整、更有力的方式」説好中大故事。此舉馬上引來同學們、校友們、甚至校董們的反對及種種質疑，校方最終在反對聲音下撤回相關改動。

現在看回這件事，有人或許會覺得奇怪，怎麼校董也會反對的，他們在校董會沒有發表意見嗎？作為中大校董的張宇人議員在一篇訪問中說出了答案 [1]，他說：校董會沒有討論過這件事。你看到這個回覆，或許會帶少許驚訝。若然不是校董會，那麼改校徽是在甚麼情況下通過的？很多人或會認為，校董會主宰着中大的行政，事實上並不全是。在中大真正掌權的，是校董會轄下的「行政與計劃委員會」(Administrative and Academic-Planning Committee，下稱 AAPC )

段崇智與他的神秘委員會

Rocky Tuan and His Committee of Secrets 

相信聽過 AAPC 的人寥寥可數。那就當然了，標題也說了這是「隱藏在中大的最高權力機構」，而筆者這樣形容，只是因為，這是一個沒有開會時間、開會地點、會議議程、會議紀錄的委員會，一路以來卻穩穩握着中大的行政決策權。這並不是在刻意誇大，事實上沒有人知道 AAPC 的開會時間、地點，甚至出席的人，網上完全沒有 AAPC 的會議議程或記錄，透明度接近零。

筆者需要強調，這個寂寂無名的委員會所作出的行政決定，影響絕對比你想像大：聘請或罷免任何教授，需要 AAPC 通過 [2]；重大人事任命，需要 AAPC 通過 [3]；於民女前放閘機，是 AAPC 通過的 [4]；對，改校徽的建議，也是 AAPC 自行通過的 [5]。一個委員會作了這麼多重要決定，卻沒有人知道它的開會詳情及會議詳情。我至少知道行政會議在星期二開會，我卻不知 AAPC 會在甚麼時候開會，那麼 AAPC 豈不是一個比行政會議更欠缺透明度的委員會？

正如上述，AAPC 是校董會轄下的，自然受校董會監察。也許大家都會以為，若 AAPC 提出政策，是需要校董會通過。然而事實告訴我們， AAPC 並不需要將全部討論過的議程搬上校董會，亦不一定需要將會議記錄交上校董會 [6]。那麼你又會問，AAPC 不就能事事繞過校董會了麼？對，你說得對，AAPC 便是繞過了校董會換校徽了。也就是說，AAPC 只需訴說「我唔想同啲校董你講我做緊呢樣野喎」，便可以不將某些政策改動提上校董會。當 AAPC 也視校董會為無物的時候，它更不會將沒有參與權及監察權的中大學生及教職員放在眼內。要不然的話，校方怎會在無視反對聲音下強制同學會拍卡才能入閘？校方又怎會在無視反對聲音下強制本地宿生退宿？

All Appointed by Principal (Vice-Chancellor) Committee

說到這裡，筆者還未提及 AAPC 的委員名單，這點官網幸好是有列出的。委員會只有 32 名委員，包括了校長（當然主席）、六位副校長、三位協理副校長、八間學院及研究院的院長、九大書院院長，以及中大的財務長、教務長、秘書長、及輔導長 [7]。基於「學院自主」的原則，曾經的學院院長由教職員選出，然而在 2006 年起都已改為校長委任制 [8]。換句話說，現時中大的所有高層都是由校長本人委任的。再次看回這個名單，不難概括這根本是場「中大高層交流會」。委員名單上沒有一位校外人士，更沒有一位中大學生。說實話，就着代表段校長的想法而言，這還是挺有代表性的委員會。

AAPC 的荒謬之處便在於此，它的委員只限主席委任的中大高層；它的開會時間、地點、會議記錄無人知曉；它能夠作出影響整個中大運作的決定，卻又不是必然向監察它的機構問責。若這不是如張宇人議員所說的「小圈子」[9] ，不是屈穎妍所說「私相授受的黑箱」[10]，還可以是甚麼？

有人或會問，一個如此欠缺透明度及封閉的 AAPC，難道就沒有人就此抗議過嗎？當然有，最後亦當然地失敗了。2010 年，AAPC 以「政治中立」為由拒絕將民女搬入中大，牽起當時學生會強烈反對，他們高舉標語、於校內遊行高叫口號、於行政樓外油上「改革 AAPC」的字眼。校方的回覆，只是將十幾棵植物遮住塗鴉。用綠化的方式回應這個訴求，確是環保小先鋒。

13 年過去後，現在正值校董會重組諮詢期。除了校董會重組之外，這個比校董會更不透明、更不民主的委員會，不是更應該要進行改革麼？中大學生是否應該有權知道 AAPC 的會議日期、時間、議程等基本資料？更進一步而言，中大學生是否應該有權利出席甚至參與一間大學的高層會議呢？這些也是值得討論的問題。

[1]： am730，中大換新校徽簡化版刪校訓　校董批事前無諮詢「當我哋死嘅」，2022。 

[2] & [3] 《香港中文大學條例》附表1規程13第2(d)條

[4]：東方日報， 中大實施新出入管制措施　師生入校前須拍卡，2021。

[5]、[6]、[9] ：HK01，張宇人窮追中大改革：校董會主席應空降　特首指派杜絕裙帶關係，2022。

[7]： https://www.cuhk.edu.hk/governance/committee/chinese/council/aapc.html

[8]：太陽報，中大院長改委任制 全球招聘校方遴選，2007。

[10]：屈穎妍，私相授受的黑箱，港人講地，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