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路痴

政治/ 政務/ 管治)與政策科學學院

2022 年專責小組在《最終報告》提出「School of Governance and Policy Science」作學院的英文命名,中文譯名則為「管治與政策科學學院」[1]。在2023 年8 月政治與行政系的年報中,系主任盧永鴻教授透露學院的命名為「政治管理與政策科學學院 」[2],但到了11 月23 日的諮詢會,學院的命名去除「政治」二字,向大家宣佈名稱改回2022 年在《最終報告》的提議。過了諮詢會後呈上教務會的方案中,英文名稱不變,而中文譯名有某種似是而非的讓步——「政務與政策科學學院」(School of Governance and Policy Science),簡稱則為「政政學院」[3]。終在2024 年2 月1 日在校董會得到採納。

在學院命名多次更動的兩年以來,政政的同學經常提議保留「政治」作學院命名,以作彰顯學系的核心關懷,但是專責小組屢次予以否定,政政合併關注組曾引述系主任盧永鴻教授的講法,是「政治」給人的印象負面,所以刻意避開「政治」作命名[4]。政政系學生質疑有「去政治化」的動機,淡化政政系的的政治色彩。

2022年8月前的名稱現時的名稱


嶺南大學*


政治學系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政府與國際事務學系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


城市大學**


社會科學學士(公共政策與政治)
(Bachelor of Social Science in Public Policy and Politics)


社會科學學士(公共事務與管理)
(Bachelor of Public Affairs and Management)

這個質疑其實也不是一朝一夕,早在2022年,專責小組已經為重組事宜撰寫好《最終報告》,並已經為學院的命名有定調(「管治與政策科學學院」)。數位校友和前政政系助教在《明報》撰文指[5],該年各間大專院校陸續將政治相關學系易名,並同樣把「政治」二字從名稱上抹除,在學界吹起一股「去政治化」的風潮,中大政政系亦於當時高調為重組和學院命名對外放風,例如在《香港01》在2022年是如此報道「⋯⋯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將在重組後不復存在」[6]。儘管社會科學院院長趙志裕教授否認有去政治化動機[7],但政治學科相繼去政治化的易名風潮,成為了三合一重組事件不可或缺的脈絡。

從圖表1可見,學院的命名和嶺大易名如出一轍,中文名去除「政治」二字,英文名用「Governance」也如城大易名更替為更講求技術官僚的「Management」,可見中大新學院的命名有同樣的思路。令政政同學不滿的是「Governance」,隱含了「政府管人民」的從屬關係,從「甚麼是好的制度?」轉移重心成「如何管好人民?」,前者是探討公民的共治,而後者探討的是在權力方的上而下的管理方法學。

而另一個質疑是,用「Governance」也代表了學術重心的轉移。Governance(管治效能)屬Public Affair(公共事務)的學術領域[8],那麼Party Politics(政黨政治)、Comparative Politics(比較政治)就不重要了嗎?討論價值和應然性問題的政治哲學可以忽略了嗎?政政合併關注組成員Miles表示:「當你只是講政策,而不講政治的時候,有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政策對不對呢?去制定這個政策的人有沒有授權呢,這些很傳統政治學上一直討論的問題,會不會由這個命名開始就避開了?」


政治學科不是培養政治人才

心水清的讀者會發現,中大政政(Government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的Government(政府)並不等同於Politics(政治),為甚麼不是採用更言簡意賅的「Political Studies」或是「Political Science」,或是如清華北大的「政治學系」?

追溯到港英時代,1970年創立中大政政系之時,只是挽留本地人才的權宜之計,並非想為香港人普及政治教育和研究[9]。從馬樹人教授在五十週年系刊引述政政創系元老的講法,政政系沒有「Politics」這個字,正是強調創系是為政府提供公共行政人才,以減低政治敏感[10]。系刊中訪問創系元老翁松然教授寫道「(政政)學系成立的時候,英國的想法是在殖民地設立大學,不是要培養政治人才,只是培養公共行政人才,為它所用。而不是培養跟它競爭,跟它要權力和政治地位的那種人才」,所以在命名上「英國當局覺得還是『Government』比『Politics』或『Political Science』合適」[11]。一脈相承至今的思維是,香港政府想要的只是「政治中立」的行政人才,而當同學理解在政治學系學習知識、討論政治價值和批判制度時,自然和當權者的理解有落差,如是者,改名也就意味着對政治學科的整頓。


結語

學系的命名有心避開「政治」二字,大概也是迎合政治給人的印象是可怖骯髒的,人人避之則吉的心態。但這衍生出的去政治化風潮,難道不是一種荒唐嗎?像是推崇「議會去政治化」、「選舉去政治化」,但當面對「要求運動員唱國歌」,又不見衞道士們來高呼「政治歸政治、運動歸運動」?由是觀之,所謂的「去政治化」不也是政治的手段嗎?

我們可以不從事政治,但不能不關心政治,如果連學人都不願意肯定探討政治的價值,而是將其巧立名目迎合社會的偏見的話,如何說服更多人參與其中呢?


註:

[1]:Restructuring of Four Programmes in Faculty of Social Science:Final Report,Task Force for Interdisciplinary,2023年8月29日。

[2]:GPA Annual Newsletter,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2023年8月。

[3]:Supplementary Information on the Proposed Establishment of the School of Governance and Policy Science in the Faculty of Social Science,Preparatory Committee for New School,2024年2月2日。

[4]:中大政政系「重組」獲教務會通過 新學院名無「政治」,獨立媒體,2023年12月9日。

[5]:方志信、陳啟睿、陳嘉銘、莫哲暐鄧逸軒:對中大社科院設新學院的疑惑,明報,2022年6月29日。

[6]:大學政治學系的前世今生,香港01,2022年5月31日。

[7]:中大政政系重組方案獲教務會通過 院長稱新名未定 否認去政治化,香港01,2023年12月7日。

[8]:Peter T.Y. Cheung, (2005). The Study of Political Science in Hong Kong.

[9]:同上。

[10]:蔡子強,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五十周年特刊。

[11]:同上。 

*嶺大政治系更名「政府與國際事務」,星島日報,2022年5月26日。
**城大公共行政併入「公共及國際事務」 稱人手不減,明報,2022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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