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董會終局之戰—段吳事件整合

訪、文／中大狙擊手 

2023年12月13日，中大校董會宣佈即時解僱副校長（行政）及大學秘書長吳樹培（下簡稱吳），此事連筆者平時不太關心新聞的母親大人也衝進房間通知我：「阿仔，你學校個副校畀人炒咗呀！」。而事件相隔不足一個月後，段崇智（下簡稱段）亦請辭，將於2025年1月卸任。母親大人亦再次衝進房間通知我，可見兩事在公眾的傳播網絡中有一定份量。

段崇智我就識啫，吳樹培係乜水?（係咪吳基培？）

相信各位對吳並不了解，筆者亦因為他被解僱才深入調查，以下將簡述他過往在中大的一些事跡，並透過訪問學生代表，嘗試了解他的為人。

吳於2007年加入中大，隨後便發生《中大學生報》情色版風波，時任署理教務長的吳向《中大學生報》全體編輯委員發出十二封「嚴重警告信」，指出內容不雅和粗鄙，要求停止出版和分發[1]。2008年，中大提出改組教務會，削減大量教職員和學生代表，升任大學教務長的吳憑《宋達能報告書》[2]，在立法會向學生和公眾解釋改組理由，並堅稱方案是教務會內的共識[3]。吳於2011年出任大學秘書長，並於2017出任副校長（行政）。2020年有學生反對中大部分清潔職位外判，作為外判事務監察委員會主席的吳指出，委員會的職責是監察，並非審批外判事務[4]。2021年1月的立法會教育事務委員會會議，梁美芬指出中大管理層不理會亦不回應部份學生將中大稱為「暴大」，吳則回覆對學生污名化中大感到痛心和憤怒[5]。

前學生代表雲仔稱吳在處理學生事務方面尚算君子，他曾因保安的不合理對待而寫信投訴，雖然最終沒有解決問題，但吳亦給予尚算合理的交代，形容吳是一個會跟「遊戲規則」的人，「佢識跟遊戲規則同你玩，但你玩唔過佢。」而2019年後，他形容大學與學生代表的關係僵化了很多，而吳仍然守規矩，「以前傾嘢唔會搵吳樹培傾，但係之後佢係少數幾個可以傾嘅人嚟。」

值得一提是，雖然吳樹培和另外一位前副校吳基培的名字相似，但他們在學生聲望上卻有差距，後者曾為因社會運動定罪的學生撰寫求情信[6]。

咁點解要炒吳樹培？

自2019年起中大陷入管治風波，段被建制派重點追擊，而2022年尾校徽事件後，身兼立法會議員和中大校董的張宇人決定重鎚出擊，提出私人草案改革校董會，自此中大便陷入校董會改組風波。2023年7月，校友網上聯署反對私人草案，吳亦以校友身份聯署。校董會主席查逸超指中大以即時賠錢的方式解僱吳，雖沒有詳盡解釋理由，卻又提到吳曾參與聯署，有違大學高層政治中立原則和繞過主席發出議程等行為[7]。

即時解僱引起爭議，前校董會主席梁乃鵬指出吳與歷屆校董會主席關係良好，對即時解僱感到震驚，不認為吳會繞過主席架空職能[8]。法律研究員黃啟暘質疑中大以行為理由解僱必須按照法律，給予答辯機會[9]，而吳的聲明中指出沒有機會答辯[10]，涉繞過規程解僱，並不合法[11]。

校董會及後再發聲明指解僱並非按紀律程序處理，而是按一般僱傭條款解約，但又聲稱已考慮吳的書面抗辯。矛盾的是，若以一般僱傭條款解約，本應無需考慮抗辯，但校董會卻以已考慮書面抗辯為由將其解僱，說法並不合理，黃啟暘亦稱「中大唔係好知自己個基礎係乜」[12]。

作為改組校董會理據之一的《宋達能報告書》是由吳於教資會工作時撰寫的。諷刺的是，吳最終亦因此報告，先被暫停校董會秘書職務，後被斬下副校長的位置。

咁段崇智做咩辭職？

段雖並沒有詳述辭職原因，但經歷2019年的社會運動後，一直受到各方壓力，先被四個警隊協會和建制派批評；後被梁振英在Facebook追擊，質疑段是「暴動嘅包庇者同幫兇」[14]。任內期間其妻捲入涉貪風波[15]；中大成為唯一一間被審計署調查的大學，指控食堂無牌經營和沒有加入國安條款[16]。而他在請辭公告中則表示落實新的大學管治架構後，需要一位新的校長[17]，他先後亦三次缺席立法會審議改組校董會草案環節，似乎段崇智在稍早之前已為離開中大鋪路，而吳樹培被解僱就是壓倒段的最後一根稻草。

結語

不難看出，吳和段都是政治風暴下的犧牲品，而漫長的校董會改組風波亦在段的辭職下告一段落。可以確定的是，無論下一任校長是誰，都會染上改組後的政治色彩，立場更偏向有權力的立法會議員，校友和員生在校政的聲音最終只會日益減少。

註：

[1]：就吳樹培先生獲委任為副校長（行政）一事致香港中文大學之公開信，崇基學生會，2017年2月7日。

[2]：一份建議大學檢討管治是否符合效率的報告書。

[3]：立會小組會議 揭校方高層真面目 廖柏偉、吳樹培：以謊言打動您，中大學生報，2012年2月號。

[4]：中大反外判：委員會無審批權 外判合約來年繼續，獨立媒體，2020年4月30日。

[5]：立法會CB(4)1940/20-21號文件。

[6]：中大衝突「處事不當」 梁曾倡段換走副校吳基培，明報，2024年1月15日。

[7]：港中大副校長吳樹培遭解僱，曾聯署反對中大校董會改組，端傳媒，2023年12月13日。

[8]：不信吳樹培會架空校董會主席 對「即炒」感震驚，明報，2024年1月15日。

[9]：中大校董會稱解僱吳樹培無須按《規程》 獨立法律研究員：涉繞過程序、合約條款不能凌駕法例，獨立媒體，2023年12月18日。

[10]：吳樹培發聲明 對被解僱感愕然、悲憤未獲申辯機會，獨立媒體，2023年12月13日。

[11]：同[9]。

[12]：同[10]。

[13]：校長的話，走進中大，第三十五期。

[14]：回顧任內中大風波 「段狗」變「段爸」 畢業禮消音 段妻校方連環受查，Yahoo新聞，2024年1月12日。

[15]：同[14]。

[16]：[14]。

[17]：香港中文大學公告 校長段崇智教授請辭，中大傳訊及公共關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