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校巴司機與外判

校巴司機與外判                                        

作者：三日

看著校巴司機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循環往復地兜圈子，便覺得，他們在演繹著單調，重覆的人生。我以為，這是最可悲不過了，但最近才發現，忍受同一種苦悶，卻換來不同的待遇，才是最可悲－－－－原來部份的中大校巴服務是外判的。

Open Day之後，Facebook流傳一篇名叫《中大之恥》的文章，講述作者在Open Day當日做穿梭校巴講解員時與司機閒聊，得知我們一直以來所乘的校巴，有一部份是外判的。而外判司機與受聘於中大的司機的待遇相差很遠，作者因而十分激憤。

我嘗試向校方(交通組)瞭解情況，但校方的答覆十分含糊，模棱兩可;訪問司機，但亦回答得很有保留，好不容易才整理出一些頭緒來.校巴服務採用「租車制」，讓出租公司承包部份服務.平時我們乘搭的紫色冷氣巴，便是屬於出租公司「強記旅運」;非冷氣巴則屬中大所有.中大校巴實行包薪制，校方回應，「月薪乃是因應個人學歷和經驗有所差異。」據資深的中大校巴司機透露，月薪起薪點超過1萬。強記則實行底薪加佣金制，底薪$6000-$7000，每兜一轉$15.據強記司機透露，即使兜得最多轉數的司機，月入也不會超過一萬。有一點值得留意的是，強記規定，只有在9:30a.m.-4:30p.m.這時段內的轉數才計佣，9:30之前，4:30之後的轉數均沒算進去。眾所周知，首一二節(8：30a.m-9：30a.m)繁忙上課時段乃是校巴循環次數最頻密的時間，強記精打細算地避去計算這時段的轉數，成本節省不少，如意算盤可打得響，苦了司機在那一個多小時內轉個沒停，卻沒有賺取佣金(雖說有底薪，但沒有佣金，司機在這段時間等於白做！)這種刻薄條款變相剝削司機！中大司機和強記司機循環次數相約(每天8-9個小時內有11-14轉)，工作量相約，為何待遇卻有如此的差別？這種租車制無疑製造了不公平現象。

租車制已實行了二十多年。當問及為何採用租車制，校方回應說，「當校巴不敷應用時便有租車之需要。」校巴的「不敷應用」之時，是指什麼？是指學校的特別日子，如開放日，須加開班次麼？在特別日子只須臨時租車，根本無須長期維持租車制.是指繁忙的上課時間麼？上課時間，即8：30a.m.-6：30p.m.其實是最主要的校巴服務時間，投入服務的校巴有26部，中大校巴14部，而強記則12部，強記幾乎承包了將近一半的校巴服務。為何校方不增加中大校巴數量，確保主要服務時間有足夠校巴？反而長期維持數量不足的校巴，容許「不敷應用」之時的存在，以此為合理化外判的藉口？也許有人會說，到了冷清時間，例如晚上，周末，和暑假，要縮減班次，租車制較能彈性處理。可是，調整班次本來就應倚靠內部調節，如靈活編排司機更次來達致，而非要進行外判。

退一步說，即使進行外判，校方有責任在制定外判合約時，寫清條款，要求外判司機薪資應維持怎樣的水平，以確保外判司機免受外判帶來的剝削。可是，當問及制定外判合約時，有否將縮窄租車司機與中大司機的待遇差異列入考慮時，校方只回應說，「承辦商與僱員達成之待遇協議、恐怕中大無權過問..」——

甲：喂！你外判o個間公司規定員工加班無錢喎。

乙：我無權過問。

甲：佢唔賠償工傷喎。

乙：我無權過問。

甲：佢剋扣人工喎。

乙：我無權過問。

甲：甘你過問D咩呀？

乙：外判服務平靚正囉！

………

「中大無權過問」！中大只過問招標時哪個承辦商提出的價錢最低，只過問如何省下最多的錢，不會過問租車制造成的不公，不會過問外判公司對司機的剝削，不會過問自己應有的社會責任！「無權過問」成為校方的擋箭牌，理所當然、一乾二淨地把責任推卸在承辦商身上。其實，校方不是「無權」，而是「無心」，校方本可以在制定合約時要求承辦商給予租車司機合理待遇，如維持一定的薪資水平，從而「過問」「承辦商與僱員達成之待遇協議」。可是，由此至終，校方只過問「效益」二字，一說到勞工的處境，便變得'無權'起來了。

「唔公平都無辨法啦，都要照做架. 」其中一個服務中大十多年的強記司機感歎道。也許，十多年來，司機已對這種不公麻木已久。他們總是沉默的一群。

可是，我們呢？

題外話：

受訪時，司機不約而同抱怨起十月始，富爾敦樓外的八個校巴泊車位給縮減至一個，校方另外安排夏鼎基場附近的一片空地給校巴停泊。原來富爾敦樓的泊車位近員工休息室和飯堂，現在夏鼎基場遠離兩者，根本不便利司機休息和吃飯，司機要徒步走好一段距離才到達飯堂，員工休息室則形同虛設。沒有了方便的安頓之所，司機形容這變相逼使他們在校內「四處漂泊」，過著「打遊擊」的生活。向校方查詢為何削減車位，校方回應說：「富爾敦樓騰空之泊車位可供較多需求殷切的小型汽車停泊，更切合成本效益。」又是成本效益！再次印證校方為了追求成本效益，可以漠視勞工的處境！難怪司機會感慨「做就有份做，休息就無你份……」他期望甚殷地叫我千萬要把這事寫出來，「反映下」，但我感到慚愧，除了在這裡寫幾個字，我還能為他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