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ution: 玻璃天花板！

文：翡翠

在現代社會，接受專上教育被視為階級向上流動最穩妥的途徑之一，亦是佔據政經要職最基本的入場券。近年能入讀大學的女性愈發比男性多，這年更超出10%。〔註一〕但當這批女性大學畢業後，又能否有機會於社會上擔當政經要務，佔據政府或企業中的高層職位？

我們先回望前幾年，即2006 年的情況：根據政府統計處的數字，曾受專上教育的男性約佔總人口24.8%，女性則佔21.4％，比例相當接近。然而，擔當經理及行政級人員的男性約有241,500 人，而女性比男性少一半有多，兩者數字相去甚遠。直至上年即2010 年，數字與比例沒多大變化。［註三］再看如今的行政長官、三個司長、十二個局長和六十位立法會議員，男性遠比女性多。為什麼擁有專上教育學歷的男女比例接近，但於佔據政經要職之上卻不成正比？

看不見玻璃撞不穿天花板
對於形容和解釋這種現象，早於1986 年3月24 日的《華爾街日報》的專欄「企業女性」中，就有作者以「玻璃天花板」一詞描述女性試圖晉升到企業或組織高層所面臨的障礙。一年後，莫里森等人寫了〈打破玻璃天花板效應：女性能夠進入美國大企業的高層嗎？〉，其中首先用到了「天花板效應」這個概念：當女性想沿著職涯發展階梯慢慢向上攀升，快接近頂端時，就會感覺到一層看不見的障礙（玻璃天花板）阻隔他們繼續攀升。女性之所以難以晉升到企業或組織高層，並不是他們的能力和經驗不足，而是企業或組織針對女性的升遷，有意或無意設下了有形或無形的障礙。

刻板的性別印象
我們隨便翻翻歷史，歷代中西君主，絕大多數是男性，其他男性留名，都是掌握權力的人。男性在社會中一直都佔據領導地位。而從前的女性普遍留在家中，亦即是所謂私領域，難走進公領域的政經範疇，就鮮有女性佔據位置、掌握權力。就算中國有一女皇帝──武則天，就是因為女皇帝數量稀少而被人時常提及。十九世紀以降，隨著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興起，發明了科層架構的管理模式，並應用於政府和企業之中。一、二戰以前，普遍女性還未投入勞動市場乃至所謂公領域的政經機構，男性自然佔據其中的高層和要職。而這些高層和要職，就是由普遍男性特質的發揮下運作。社會定型男性為理性、果斷和剛強。久而久之，這些特質多被認為是能使人勝任政府或企業中的高層和要層，成為現代工作倫理的重要邏輯。女性想要擔當高層和要職，必先向男性學習某些特質，把自己模塑成為一位「男性」。在工作場所做決策時就會被提醒「絕不能婦人之仁」，女性特質遭受貶抑。又，社會定型女性多帶有陰柔的氣質，認為這更適合被安排至人力資源和信息溝通等部門，而這些部門的人往往是很難晉升至企業的決策層。更甚的是，女性往往還未被測試和評定其工作能力之前，就立即被既定的性別印象標籤為如何如何，當要找人升職、填充高位時也不把她們列入考慮之列，女性就連表現自我的機會也喪失，非常不公平。

除了因性別定型影響了我們對男女特質和工作倫理的見解外，社會期望「女主內」亦使女性於職場上備受壓力。社會上有種意識形態期望女性於廿多歲結婚，三十多歲還未婚的女性就被嘲為「剩女」、「敗犬」，背負著難堪的標籤。而社會又期望女姓於婚後能把大部份時間和心神放在料理家務之上，就算外出工作首要得照顧好家庭。尤其是生育以後，抱持「母性論」者認為作為母親的女性應全情投入照顧子女的成長。當然，基於生理因素，女性若生育就不能避免十月懷胎這個時期。不過懷孕的女性可以照常工作，往往是她們的同事和上司「不放心」，不會讓她們擔當要務，更甚的是將她們解雇。香港電影《得閒炒飯》就描述了孕婦於工作場所中被欺壓、上司逼她自動辭職的情況。以上種種社會壓力都難成就女性追逐自己的事業發展，除非她放棄愛情、婚姻和家庭等等被認為是私人事務，不必被社會體諒、負責的範疇。

我們需要記憶，更需要想像
由此可見，「玻璃天花板」效應致使男女位於什麼職級並不全因其能力來決定，而是受著性別定型觀念的影響，限制了他們本應享有的表現機會。同時，這種僵化的性別分級發展模式，令同一性別的人較集中於某些職級， 進一步擴大兩性於政治、經濟和社會地位的權力不平衡狀況， 造成許多不公平現象。「玻璃天花板」效應是歷史產物，而社會發展至今，認同男女平權，亦應注意並掃除那些阻擾女性獲取政治、經濟和社會權力的機會的障礙，免於她們因資源與權力不足而被消音於社會中。許多文化現象和意識形態皆是歷史建構，絕不是至有永有的，不論是在性別議題還是許多其他社會議題之上，我們都需要為己身認同的理念而去想像更多發展的可能。

〔註一〕教資會統計數字：http://cdcf.ugc.edu.hk/cdcf/searchStatisticReport.do
［註二］香港統計資料－－性別統計：http://www.censtatd.gov.hk/hong_kong_statistics/gender/index_tc.jsp
〔註三〕政府常任秘書長及部門首長名單：
http://www.gov.hk/tc/about/govdirectory/pshd.htm
立法會議員名單：http://www.legco.gov.hk/chinese/index.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