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絲絨:

非常感謝所有參與這個稿題的受訪者、編輯和報社成員們!沒有你們就沒有這些細膩深刻的文章(哭)。本稿題像一個大大的田野考察一樣,讓我既當觀察者又當被觀察者,自己解剖自己。寫稿如難產一般歷時一年多。雖然是我提出寫的,但是中途我真的有很多不想寫的時刻,就像不想寫哲學論文一樣——雖然是我選的哲學系但我不想幹活。一度懷疑自己對哲學的討厭也延伸到了寫稿上——畢竟要逼自己一遍一遍的去回想和審視那個環境。不過在大家的幫助和督促下還是寫完了!很開心。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一人的處境和心境都足以有很大的變化。但我想我們過去的想法和感受也仍然有意義,他們是我們體驗的化石,在其他人看來可能有全新的意義!在這一年多時間裡,哲學系也做了很多積極的行動,它的「聽勸」讓我感到很欣慰。通過寫稿我反而更能忍受哲學系了,因為這提供了一個局外人視角。我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存之法:一方面在態度上積極跟老師同學打交道,讓自己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在行動上撤退,投入其他愛好保留自己的精神領地。都是好結局啊。

V:

我在哲學系體驗過最誇張的經歷,是在一班二十五人的課堂上成為唯二的女性。幸運的是(?),我的本科亦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衡,所以習慣了整個lecture hall中絕大部分學生也是男性。

然而,哲學系並不是教授讀讀ppt便下課——它提供了很多機會進行小組討論,「迫」你分享自己的觀點。儘管其他男生也很友善,但我仍會在發言時感到一絲緊張,內心好像仍隱約覺得身為女性的自己是突兀的存在。

直到今年到歐洲exchange,選修了一些哲學課,我才驚覺原來中大哲學系男多女少的現象是多麼極端。Host university的哲學系不僅有女性教授和教員,課堂上有時女生的數量甚至比男生多,而女同學也積極舉手發言——這與我在中大哲學系的體驗截然不同,亦打破了我對「哲學課」的認知。

從加入這稿題到出版,當中經歷了無數的會議和波折,亦沒有料到會拖了一年多。回望來這趟旅程,我獲得了很多特別的經驗——聆聽不同受訪者的故事、與哲學系高層對話、並且與各位編輯一同「解構哲學系」。

最後,非常感謝所有受訪者、編輯和報社成員們!

孤獨寫文:

綠絲絨第一次跟我們會談時,形容哲學系被男性主導的情況:同學大多是男的、老師是男的、文本作者大多是男的,她自言她簡直不能「想象自己成為哲學家的樣子」,未來也未有修讀研究院的打算——這讓我感到十分深刻,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性別也能左右一個人的職涯選擇——而這些問題是作為男性不自知的。

而這亦成為了我撰寫文章的一個困難。在描寫受訪者遇到的經歷時,我只能很描述性地寫受訪者遇到了什麼、説了什麼、做了什麼,至於那些細緻的心理反應,是我作為男性未曾體驗過的,亦因而較難於受訪者產生共鳴。也因為這個原因,我需要來來回回與受訪者確認ta們當刻的內心想法是怎樣的,我的文章於是也難產了一年(對唔住!!!)。

我主修數學,自古便是男多女小,我亦沒有特意考究這種情形的成因。然而,在準備這個稿題時,才發現很多上文提到的現象似乎也能夠映射到我的學系之中。數學系同學大多是男的、老師是男的(不過不是全男班,也有女教授)、數學家大多也是男的,也許,數學系之中的女生也遇到類似的困難。我相信性別問題並非哲學系獨有,所以我們寫這個專題的原意也並非想只管追着哲學系打,然後不理其他學系的情況。而是想透過呈現哲學系的情況作拋磚引玉之用,邀請各位讀者也觀察一下自己的系之中也有沒有類似的情況。

各種男人:

在處理這稿題時,我不斷陷入對稿題本身的質疑。這些問題是哲學系獨有還是普遍存在於這個社會?讀了六年男校的我在不同圈子中體驗過更濃烈的更衣室文化,聽過更惡毒的厭女發言。如果不是它獨有、或者特別嚴重的話,專門寫個幾十頁針對哲學系好像不太恰當,有點小題大做。

在一次稿題會中,我說出了我的煩惱。一位報社前輩反問我:「如果你寫一個專題係講保險業嘅詐騙問題,唔通就代表其他行業冇詐騙問題咩?」這說得好像很合理,但我內心卻不知為何沒有被完全說服。

後來,與其說是想通了,我更像是放下了這些煩惱。也許更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如實地呈現受訪者的經歷和感受。但個體經驗差異很大,如何不讓某人的敘述淹沒其他人成了新的煩惱。

女性發言較少、轉系人數較多等現象由不同因素交織而成,像是一個雜亂的毛團。而且人際互動的本來就是微妙的、不易說清楚的。我的文字功力似乎不足以讓我釐清這一切,有說服力地寫出受訪者的不適。那陣子,我心中會不時出現「也許多訪問一個人就能將這點說清楚」的念頭。但我轉念一想,「這也太累了吧」,便再次試着將已有的訪問內容併湊出一個專題。

這專題就在懶惰、妥協、迷惘和自我懷疑中拖拖拉拉地被誕下。

最後,還是要多謝各位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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